月疏桐这一生从未目击过杀人,即便是在二百年前的那一生中,她也算不上是真正看到过。毕竟在那段遥远的记忆里,一个才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又能看见什么呢?谁是杀害她父母的凶手?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被杀害?她也不知道。
而现如今,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在这处风景绝美的丹穴山上,正在发生着一起谋杀,而她月疏桐,就是那个凶手,那个将要杀死百尺的人!
那团魔气像一根根带刺的荆棘,刺破百尺的衣服,扎进他的血肉,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节骨头都在溃烂,魔气源源不断地侵入他的仙髓,眼看就要命丧黄泉!
无论月疏桐怎样阻拦,身体却不由得她掌控,急得她又哭又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仙都为之恐慌,三位天尊、翔刃、太子昱都赶忙跃上半空,一边施法营救百尺,一边苦口婆心地规劝月疏桐停手。他们哪里知道,这个满嘴胡话,念叨着“从哪来,就回哪去”之人并非月疏桐本人,而此时,真正的月疏桐却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加心急如焚。
众仙纷纷施法营救,凭三位天尊联手,外加鸟族太子翔刃和神植族太子煜两大助力,居然不敌月疏桐一个新进的魔神,不远处的库瘴和槽商见状,顿时欣喜若狂。
“魔神降世,魔神降世啦!十万年啦,我幻殇窟终于又有魔神啦,哈哈哈!”
库瘴原本以为月疏桐一旦成魔,会是魔界为数不多的魔仙,不曾想月疏桐此前一直压着神力,如今她神力大爆发,竟渡劫成了这世间独一无二,受万魔敬仰的魔神!库瘴几乎忘了,月疏桐与他幻殇窟之间可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呢。
槽商兴奋极了,他说:“丫丫个呸的,再也不用受那帮神仙的鸟气了!”
槽商这话是故意说给嫦夙听的,他白天才被嫦夙的婢女玉环扔出了园子,晚上他们魔族就添了尊魔神,如此长脸的事自是要炫耀一番。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不忘朝着常夙那边狠狠地白了一眼。
“哼”,嫦夙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
“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们难道没看见这丫头现下的所作所为吗?就算那臭梧桐死不了,她也已经与苍梧宫为敌,与整个神植族为敌了。鸟族与神植族从来都是唇齿相依,到时候,只怕不用木神亲自动手,鸟帝和凤后自己就该清理门户了。有神植族和鸟族在那儿横着,你们魔族还要不要与这丫头为伍,可得好好想想清楚了。”
库瘴冷冷地接道:“哼,如今丹穴山上出了此等大事,与鸟族唇齿相依的神植族皇子都命在旦夕了,也不见鸟帝和凤后出来主持公道。我们外族是客,自是不敢多说主人家的是非。同理,我们幻殇窟嘛,自有魔君主政,当然也轮不上外族人说三道四了。至于幻殇窟能不能请得动魔神大驾,就更不敢劳烦嫦夙公主费心啦!”
虽说他此言句句属实,可瞧他这副趾高气昂的神气,竟完全没把天庭唯一的公主放在眼里,颇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意味。
“你!”嫦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奚落,而且还是个下贱的老魔物,实在是太气人了。她捏了一道法术,刚想要施法以解心头之恨,却听到“嘭”的一声惊响,似是有什么重物坠落在翡翠石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