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上,血云环绕的核心,陡然多了一个直径百米的空洞,空间裂缝扩张为缺口,显露出连接另一边的真容。
无垠的黑暗凝聚,显化为一尊巨大的魔神,身形之巨,超越百米,祂上半身好似一只直立的黑山羊,顶着一对畸长锋锐的利角,通体血色;下半身不见双蹄,却是不知其数的巨大触手,或虚或实,各有邪诡,少部分伸入这边世界,剩下那些,似乎也正探入其他世界。
膻根邪神面目模糊,好像由无数狰狞的面孔层叠而成,不断在蠕动变幻,唯有那一双大若屋舍的血眼鲜红,正凝视郢都,透着贪婪,又蕴含毁灭。
一只只触手透过缺口,探入人间,不少挨着空洞的边缘弯折,就好像抓住什么一样缓缓发力,邪神巨大的身躯开始动作,预备要开始穿越空间,降临人世。
“呸!”
北山焦土之上,黄三右掌轻抛,手中凝聚的微光不住起伏,眼神冷漠,正要发劲,忽然目光一凝,盯住空间裂缝另一边,查觉到新的变化。
血色遮蔽苍穹,不见明月,却忽有一点星光穿过血云,从天上飘落,速度之快,好似流星划过,又如紫电贯空,落在空间缺口之前,迅速凝成人形。
来人身形如剑,穿着一件黑色斗篷,在腥风之中翻飞,一头漆黑的长发飘扬,半张脸上覆满花朵刺青,却不掩真容,只凭侧脸,就能认出是白夜飞。
立于虚空,白夜飞挡在缺口正前,无论是汹涌而出的邪秽气息,还是凝如实质的恐怖威压,对他都没有分毫影响,他双手微负,一派从容,隔着虚空,与对面的膻根邪神遥遥相看。
膻根邪神的血眼,映出这道微不足道的人影,模糊的面上,亿万张面孔同显一色,俱是鄙夷,触手开始挥动,要排除掉这只不起眼的小虫子。
白夜飞神色不变,开口出声,吐出一连串奇怪的音节,这不属于任何语系,却像是一切语言的源头,能够通用于诸天万界,能让任何生灵听到之后,完全理解意思。
“……旧日?”
听见这个词句,伸来的触手半空停住,山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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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邪神眼中血光流转,却静静沉默,没有回答。
白夜飞嘴角扬起,笑了起来,又道:“……域外天魔?”
膻根邪神依旧沉默,眼中的血光更盛,动作却开始有少许僵硬。
连续两个问题,两群赫赫有名的凶邪存在,祂都没法也不愿勾挂上边,而沉默……同样也是一种回答。
无言中,膻根邪神忽然觉得,对面好像……一下子嚣张起来。
白夜飞嘴角弯弯挂起,笑意犹如满月,再次开口,吐出的不再是源语,却是字正腔圆的恶魔语,还带着深渊第三层的口音。
“嘿,朋友,别人家的场子,你踩过界都不拜码头的吗?”
问话带着深深的讥嘲,让膻根邪神生出一股忿怒,停下的触手再次扫出。
这回不是随意抹除碍事的蝼蚁,震怒之下,祂认真出手,要一举扫除障碍,但这挟万钧之力的雷霆一击,甫才启动,就骤然停止。
白夜飞双眼迅速染上一层墨色,眼中一片漆黑,蕴含惊天魔意,只这一眼,就让膻根邪神深深忌惮,转趋谨慎。
“我是深渊二层痛苦森林的话事人,应我门徒的祭祀,要进入此间,建立我们的乐土。”
千万面孔一起发声,声音汇在一处,宛如层层叠叠的呓语与嘶吼,常人听到,就会痛苦到疯狂,瞬间精神分裂,血肉暴动,但落在白夜飞耳中,却相当受用,未能引起任何不适。
白夜飞摇了摇手指,漆黑的双眼自带威势,“我刚成为这里的坐馆,下边成条街都是我的档口,你利用小弟出蛊惑,要踩我地盘,上面阿叔点过头未?”
双方地痞味极重的话语,若是让膻根道宗的信众听见,肯定个个都嘴角抽搐,但这完全是对恶魔学理解偏差的结果,如果有幸下到深渊,这就是深渊强者们的日常画风,没有任何问题。
邪神动作一顿,面目之上张开一个巨大的黑洞,首次用自己的巨口发声,每一个音节都如同雷鸣,轰隆作响,震动一方。
“我不知这里已经有话事人了,都是小弟不好!但我山长水远来一趟,如果两手空空就转头,岂不是超没面子?”
“哈哈哈哈!”白夜飞仰头大笑,“你条卤味,样丑过粉肠,黑口又黑头,说什么面子?尼哥仔,想发恶,等执龙头棍再来过啦。”
笑声刺耳,膻根邪神目放红光,头上千万面目齐现怒容,却陡然感到对面有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息,如果不尽快切断联系,很可能要被某种极其麻烦的东西糊个一脸,即使是自己,也可能弄个灰头土脸。
身下千百触手狂舞,上身猛地一挥天柱般的羊蹄,膻根邪神血口大张,与头上千万面目一起开口,宏声如雷,“今天我不是给你面子,是给阿叔面子,大家以和为贵,我会记住你个样,大家山水有相逢!”
声音在天边回荡,所有伸出的触手,闪电般倒抽而回,天上巨大的空洞陡然收缩,转瞬之间,空间裂口弥合,笼罩天空的血色也迅速褪去。
“很好,我怕你不记呢……”白夜飞低笑一声,转身看向城北荒山,落在焦土上的人影,以手扶额,凌空朝观众行了一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