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

此时正值百官朝会，昨夜不少听得风声的官员听得宫中些许消息，又知昨日北门一战，此时，许多人手持奏章，正是要参周灵的。

然踏进大殿，却见他们一向最后到来的陛下，此刻正低垂着头，坐在龙椅之上，而他们要参的正主，正一身玄袍立在前方中央。

“她……她……”

同僚赶紧拉住瞪着眼看周灵的官员，连连摇头低语：“慎言！有什么事，上朝再议。”

昨晚宫中出了大事，至少周灵闯皇宫斩杀储君的事大多已收到了消息。支持周斌的一脉，除了震惊，更多的则是恐惧与愤怒。

安大监望了眼下方周灵及众官员，轻轻叹出一口气，明显沧桑的脸上挂了一抹苦涩的笑。

“上朝！”

随着安大监一声高朗，百官中，几乎绝大多文官都纷纷站出，要斥周灵。而大多知情的武官们，则一个个双目带光，冷着脸看文官们吵闹。

“陛下，上将如此心狠，罔顾纪法，如此狠辣，怎能容忍？”

“陛下！诛杀兄长，毁我大周储君，此等逆贼，如何能留？！”

文官们纷纷慷慨进言，满脸的愤懑，还有几丝畏惧在。

这般人物，连自家兄长都说杀就杀，还能有什么事干不出来？不趁早除掉如何了得。

而武官们则双双抱拳观望，面上一片嗤笑，嘲笑那些拎不清的文官们。

昨日闹出那般动静，周灵却仍能好端端地站在众人面前，反观明显憔悴许多的天子，有点脑子的都明白，这大周朝堂，已不是周毅做主了。

周毅两鬓间凭生多出许多白发，整个人苍老沧桑许多，他颤巍地抬手，摆了摆，打断文官们的进言。

目光定在下首一脸平静，气质却已然大变的周灵上一会儿，转头看安大监，无力地朝他抬了抬。

安大监回意，朝周毅弯身一拜，上前一步，从旁拿出那道早已拟好，足震撼朝野的圣旨。

“陛下懿旨！”

即使有再多未出口的话，众官员也只得住了嘴。满朝文武皆跪拜听旨，除了从一开始便站定最前的周灵，屹然不动。

“朕旧疾常复，又值敌国进犯边境虎视眈眈，大周危在旦夕，朕却束手无力，实感愧欠周国子民，幸上苍庇佑，朕今顺应天意，传天子大任于上将周灵，择日登基禅让，望周国诸人好生辅佐，钦此！”

百官们听周毅带有歉意的开头，心头便跳了一下，俯拜的脑袋纷纷侧过与同僚面面相觑，当明白这是一道周毅禅让皇位给周灵的圣旨后，脑子全都闪过一道白光。除了一脸笑意的程奇杨洛，全被震得忘了反应。

待到反应过来，彻底炸锅了。

诸多文官早已顾不得遵守规矩，好几个站了起来。

“陛下！！不可！”

“怎可如此，怎可如此阿？！！”

“女子称帝，闻所未闻！！”

“此等逆贼，此等妖女，合该斩首诛之，岂能容她霍乱朝纲！！”

更有砰砰磕头作响的的官员，求着周毅收回人命。

这般的反转，是谁都未曾想到的。莫说一向与周灵不对付的文官，即便大部分支持周灵的武官，直到此时脑子还是嗡嗡作响。

敢情这上将大人强攻北门，斩杀天子大闹皇宫，今日陛下来不问罪不问斩，竟还拱手送了王位？！

除却在场的程奇杨洛，许多武官们只以为周灵今日多半会逼着这大势已去的帝王，叫他册封自己为储君，把持朝政，不想竟是索取帝位？？

女子逼宫，登基称帝，实在过于惊世骇俗，闻所未闻。周毅说的委婉是禅让，可哪个明眼人看不出其中猫腻？

“此事……已定，退朝！”

周毅张嘴，原本想要说出什么的话，在与周灵幽深如寒潭的目光相撞时，终究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