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也早已放下批阅的奏折，她注视着齐若，神色坚定而深沉：“九五之尊，为什么一定要鳏寡孤独一生？我向来不信命数的。”

她说：

“我有血有肉，是个人，也不觉得七情六欲有过错。你试想，若我成为权利的奴隶，你们不会寒心吗？那我和拓跋游烈阳奴一类有何区别？我不想像当初被逼不得已的我一样，去做令你们痛苦不堪的事情。”

齐若垂眸，只试着想了一瞬，便不敢再想下去。

“灾难经历一次就够了，我们不应该再重蹈覆辙。”

周灵愿意登基，真的只是为了报仇？

“臣明白了，不会再说第二次了。”

齐若比谁都聪慧，也比谁都看得开。

他怎么能忘了，这才是周灵，她一直都在。她的改变，也只是她在成长，而不是舍弃了做自己。

凌云在见到周安的时候，就知道周灵的想法，或许更早。

如是想着，他也意味深长地扫了眼齐若。

让周灵杀周安，那断然是不可能的。

周灵一直绷着的面容，这才缓和下来。

眼见着气氛凝重，齐若适机转了话题：“陛下，刘瑞将军让臣来稍个话，此刻，想必已经带着楚国的使臣往边境赶去了。”

今天才见过人下令不久，刘瑞就立即行动了，效率之高，周灵也不禁诧异：“这么快？”

“北征一事，如今该是越快越好。”齐若颔首，答道；“黑鹰军，等得够久了。”

周灵倒也赞同，微勾唇：“看那楚玉嘴巴咬那么死，又将他们那五皇子传得神乎其神，让刘瑞去会会也好。”

楚玉自从不小心说漏嘴，之后不论周灵他们怎么想法子折腾，死活不肯再松口透露出一点消息。可要听着谁贬低那位领兵的，就会跳出来骂骂咧咧个没完。

毕竟是个使臣，不可能去严刑拷打，面子上太过磨了楚国，人脾气急起来，也是会拼命的。

“怕是劲敌。”

虽未见人，也查不出什么眉目，但齐若却脱口而出最准确的评价。

周灵眼睛里，也带了十足的谨慎：“这次战事，恐怕没那般容易拿下。”

即便派出暗探，所得消息也不过寥寥数字。

五皇子楚卓儒，贵嫔佳氏所生，无官无势，足不出户。

母家身世显赫的庶子，足不出户无官无势，那就是不争不抢没什么存在感。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说出征楚王就让了？还让他挂帅，摆明了是靠他来取胜，而非单纯充个门面去历练的。

至于无官无势，楚玉那厮的反应又如何解释？堂堂一个大官员，一听着那五皇子，尊敬仰慕之情掩饰都掩饰不住。没点什么本事，周灵万万不信。

恐怕是扮猪吃虎，大有来头。

就拿压境周国来说，没谁在背后吹鼓楚王，楚王也不会如此嚣张。

要不是周灵走了一步谁都不曾想的棋，恐怕换了周毅那会儿，不管签不签协议，最后只得一个胁迫的结果。统帅之人，横竖都捞得到好处。

“陛下。”

一直安静听着的凌云，忽然开口说话。

齐若与周灵双双朝凌云看去。

凌云轻轻抿了下唇，无比谨慎地瞥了一眼周灵，又很快转开视线，似乎在斟酌话语。

片刻，面容上才带了一丝尴尬开口：“刘将军，可能……不，应该是肯定，斗不过那个五皇子。”

冷不丁一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话吐出，让齐若与周灵双双陷入沉默。

末了，凌云还极其真诚地补上一句：“陛下，我是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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