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游玩的女眷们去了东院,李峻几人也便结束了交谈,来到了李云氏的房中。
屋中,李云氏把两个外孙女搂在怀里,少不得宝贝长心肝短地疼爱一番,嘘寒问暖间也流了好一阵子的眼泪。
老人并不知晓发生在外孙女身上的事,只以为郑敏儿与郑灵芸是得了消息,提前赶来探望她。
见到外孙女,李云氏不禁又想起了女儿李茱的难处,触动了心中的忧虑,慈爱之余的伤心落泪也就在所难免。
“外祖母,好外祖母,您老别流泪了,看着您流泪,灵芸的心都散了。以后灵芸与姐姐天天陪着外祖母,哪儿都不去。”
郑灵芸本就机灵乖巧,在她的一番甜言蜜语下,李云氏止住了眼泪,破涕为笑。
“竟哄外祖母高兴,你们又怎会天天陪着外祖母呢,鬼精的丫头。”
李云氏听着高兴,也没有起疑,只当是小孩子的孝心话。
说笑了一会儿,李云氏问道:“峻儿,郡守的家宅为何如此大呀?这不是官居吧?”
李云氏见过世面,也知晓官职所对应的官居大小。见儿子的府邸如此大,自然会心有疑虑。
“峻儿,咱们李家不敢说为官之人有多清廉,但绝没有收刮民脂民膏之辈。你父兄不是,你也绝不能做那样的人,知道吗?”
听到李峻说是买下的私宅,老人略有担心地告诫。
李峻如孩童般挤开郑灵芸,坐到李云氏的身边,笑道:“母亲,二郎会是那样的人吗?钱,二郎会赚,不需要伸手的。”
“都是府君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点没有个舅父的样子,看把灵芸都给挤哪儿去了。”
李云氏拍了李峻一巴掌,眼中却满是自豪与溺爱的神情。
其实,李云氏相信儿子。
把李家庄交给李峻后,老人就知道儿子会赚钱,而且赚得都是大钱,她只是想提醒一下罢了,
见李峻如此,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郑灵芸从未见过舅舅的这般模样,不由地笑弯了腰。
李云氏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再加上多日的舟车劳顿,不多时便有了几分乏倦。
众人见状,先后地退了出去,屋中只留下了郑家姐妹与老人的随身丫鬟。
刚一出园门,身为长姐的李耹便将弟弟拉到了一旁,问道:“二郎,你与长姐说清楚,敏儿与灵芸是怎么回事?怎么都住在你家中?”
适才,李峻带大家参观府邸的时候,别人或许没留意,李耹却发现郑敏儿与郑灵芸都有各自的园子。
外甥女到舅舅家走动很寻常,但若常住于此就有些奇怪了。
郑家就在荥阳城,没必要也不可能让女儿住在别人家,除非是……
李峻没有隐瞒,李耹也证实了自己的担忧。
“敏儿还好说,是受了夫家的牵累,可灵芸怎么也如此命苦呀?那郑豫是不是黑了心肠呀?”
李耹手掐着腰,气得在原地转了一圈,一脚踢在了身前的绿植上。
“长姐...您就别生气了,在我这住不是更好,二姐也不用天天忧心了。”
李峻知道长姐在恼怒郑豫的无情,也是在为二姐李茱担忧。
“长姐,您放心吧。对于郑家,二郎自有章程,大不了连二姐也一同接来住。”
李峻的话吓了李耹一跳,急声问道:“你说什么?会到这一步吗?”
不等李峻回答,李耹将弟弟拉到身边,小声道:“二郎,不管你要做什么,一定要和你二姐说一声,知道吗?毕竟她嫁到了郑家。”
李耹是女人,女人自然更知道女人的心思。
为了儿女,身为母亲的女人可以不顾一切地狠下心,甚至可以舍掉自己的性命。
可当儿女无忧,夫君落难时,再受责难的女人也会心软,会记起曾有过的美好。即便不会选择原谅,也不愿看到夫君家破人亡。
李耹早已为人妻,为人母,深知这其中的微妙。
她不想弟弟好心办成了错事,让李茱生怨,丢了亲姐弟间的情分。
听着长姐的话,李峻沉默地点了点头。
李峻的确忽视了二姐李茱的感受,或者说他还是不完全懂女人的心,尤其是嫁为人妻的女人心。
他以自己的想法替代了李茱的感受,又以现代人的思维去想象活在封建礼教下的女人。
这是一种错误,一种李峻根本没有意识到的错误。
“长姐,多谢您的提醒。否则,二郎或许真会让二姐伤心了。”
李峻向李耹躬身执礼,以表谢意。
“傻弟弟,我们都是你的姐姐,你的心意姐姐们自然知晓,若是周全些,岂不更好?”
李耹说着话,看了一眼等在不远处的裴璎,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璎儿真是个好姑娘,你不在家,都是璎姑娘一手操持李家庄的事,把母亲侍奉的舒舒心心,连我这做长姐的都自叹不如。”
李峻听姐姐如此夸赞,心中对妻子也有感激,赶忙冲着裴璎招了招手。
“长姐一直都在夸你,我怕你错过了,赶紧让你来听听。”
裴璎走到近前时,李峻一边说一边拉住了裴璎的手。
李峻的话与动作让裴璎有些羞涩,却是让李耹愣了一下,掩嘴笑了起来。
“你们夫妇都多久不见了,好好说说话吧!姐姐我也有些累了。”
说到这,李耹转头对远处的郭诵唤道:“诵儿,带娘回房休息了。”
走了不远,李耹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还站在原地谈笑的小夫妇。
在那里,一脸娇憨的裴璎正捏着衣带,抬脸笑望着李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