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谈大事,屋子里的三个女人自然也不能闲着。
敏儿与灵芸不明白,凝之姑娘为何总是刻意地与大表哥保持距离呢?
同是女人,两姐妹知晓那不是女子的矜持与羞涩,似乎就是一种无声地拒绝。
“凝之姐姐,你真的不喜欢我大表哥吗?”灵芸的性子不似姐姐郑敏儿那样稳重,有事憋在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听到灵芸这直白的问话,刘凝之愣了一下,手上的绣针停在绣布上,淡淡地笑了笑。
自己到底喜不喜欢郭诵呢?刘凝之觉得应该是喜欢的。
然而,如今的自己与弟弟是寄人篱下,而父亲也成为了李峻的下属,那自己的这份喜欢会不会变了味道?郭诵的那份执着又会不会有了胁迫之意呢?
少女并非是贫贱出身,大家闺秀的她更是心思细腻。
从洛阳到荥阳,再到寄居李府,刘凝之的心中都有着一份敏感。这份敏感让她在笑对众人的同时,也总会存有几分戒心。
刘凝之的倔强有些像宋袆,她不愿因地位的落差而寻求一份卑微的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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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州,使君府。
当下,宋袆已经名正言顺地出入在使君府,因为她是梁州刺史李峻的夫人,二夫人。
宋袆也倔强过,但那已经是过往,眼下的她可不愿再那样倔强了。若因为如此丢了二郎,那将真是一生的追悔莫及。
欲望永存,这世上也根本没有无欲无求的人,懂得追求欲望的才能称之为人。
即便是看破红尘,自称是脱离世俗的人,不过是在追求另一种境界,那也是欲望。
宋袆自小便是一个苦命人,她不否认对名利富贵的追求,因为那是人性中最基本的渴望,并不可耻。
然而,身为一个孤苦飘零的女人,宋袆在渴望得到安逸生活的同时,更渴望能得到一个安稳的家,一个能保护自己的男人。
在洛阳时,宋袆爱上了李峻,因为她觉得李峻就是自己一直在苦寻的依靠,为了能得到这个依靠,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然而,当李峻成为朝廷钦犯,一身血污地躺在钱窖中时,宋袆发现自己错了。
原来,自己之所以愿意付出一切,并非是为了得到一个依靠,而只是为了这个男人。自己真的爱这个男人,可以为他放弃生命。
正因如此,宋袆有了之后的倔强,她不要什么依靠了,只想得到一份对等的爱。
清晨,当李峻将吻印在宋袆的那道疤痕上时,宋袆睁开了睡意朦胧的双眼。
“别起来了,再睡一会吧。”李峻笑望着宋袆,轻声地说着。
李峻有早起的习惯,更有不愿让人服侍的习惯。裴璎知晓,如今的宋袆也知晓了。
宋袆慵懒地伸出手臂,挽住低身的李峻,俏皮地问道:“二郎,妾身想要每日都被你吻醒,可以后若是姐姐来了,妾身是不是要到正午才能等到郎君的亲吻呀?”
李峻用手指点了一下宋袆的鼻尖,戏谑道:“放心吧!咱们都睡在一张大床上,怎么会让你等那么久呢?”
宋袆闻言,皱了一下俏鼻,笑道:“二郎真不羞,妾身可不会答应你的,姐姐更不会答应。”
这也便是床笫间的戏言了,李峻的齐人之福是有,但他在某些方面还达不到那种没羞没臊的程度,也不打算去做那样的事情。
吃罢早饭,李峻照例来到了州府衙。
此刻,议事堂内已经坐了不少官员,就连武都郡太守刘沈与建武将军郭方也在列,大家向李峻陈述着辖内的要事。
“刘郡守的建议很好,仇池的粮仓与武库应该再扩大一些,那里是咱们的根本,仇池的地势也是适合做储备之所。”
李峻听着刘沈的禀告,赞同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另外,郭方这边也要加强防御,万不可掉以轻心。”
近段时间,李峻在与众人商讨后,对所辖的区域进行了细致的功能划分。因仇池所处的位置易守难攻,故而被确定为仓储之地,以确保整个梁州境的军需与民用口粮的安全。
郭方拱手道:“请大将军放心,属下定会恪尽职守,绝不敢有半点的松懈之心。”
李峻点头道:“对了,犀牛潭处的船坞建的如何了?楼船将军那边的人手可够?”
楼船将军便是郭方的妻子吕青女。
自打李峻给了青女这一封号后,郭方觉得妻子连走路都生风了,还常常站在船首做远眺状,大有睥睨天下,占据整条阆水的姿态。
今日,吕青女未到南郑,郭方代为回答道:“吕将军那边的工匠还是尚缺,希望大将军能再从流民中抽选一些。”
听郭方如此称呼妻子,李峻笑了笑,转头对李澈道:“叔父,此事就交与您来办,如此也能让那些流民有事做,凭本事赚得钱粮。”
李澈拱手道:“属下领命,三日后,属下便会将挑选好的匠人送到仇池去。”
虽然李峻尊称李澈一声叔父,但这里是府衙,李澈自是不敢托大,分得清上下有别。
近来,一直都有流民进入梁州境,确切地说是进入汉中郡。这些流民有秦雍两地的饥民,也有巴西郡的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