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王澄觉得李峻有致命的把柄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果能就此镇住武威军,或者与李峻达成某种协议,那随后杀退刘璠的兵马也就轻而易举了。
然而,兵临城下的李峻并没有给王澄商谈的机会。
随着一声震撼天地的巨响,四门武威青铜炮的破石弹带着燃烧的火焰轰向了城门,瞬间将两扇厚重的城门炸飞了大半,露出了城门洞内堆积的铁拒马与大石块。
城门楼上,跌坐在地上的王澄两耳嗡鸣,几乎听不到外界的一点声响,他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澄只记得城外的上空一声炸响后,对面就飞来了四团火球,随后整座城墙都晃动了起来,他也便从城门楼的高台上摔了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是投石车吗?
不不,这绝不是投石车,王澄否定了这一想法。
是天雷吗?是李峻引下来的天雷吗?
李峻何时学会了如此的妖法?
突然间,王澄似乎明白了李峻为何会如此强悍。能有如此妖法的人,还有谁能阻挡?又怎么能不强悍呢?
然而,王澄的胡思乱想尚在持续,空中再次响起了炸雷声,又有四团火球呼啸而至,直接炸塌了整座城门楼。
这一次,王澄倒是有了准备。
当震耳欲聋的声音刚一响起,迷茫中的他本能地向垛口处滚去,远离了石木修建的城门楼,就此也避过了被倒塌石木砸死的险况。
四门青铜炮的两次发射,不仅震得王澄失了魂魄,就连守在城墙上的军卒也同样被吓得肝胆俱裂。他们皆是趴在马道中,谁也不敢动弹半分,生怕再有天雷劈到自己这肉体凡胎上。
应该就是天雷。
可抵万军的城门被炸飞了,结实牢固的城门楼被炸踏了,城门楼处未及逃离的军卒更是被炸碎了身体。
如果不是天雷,还有什么东西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呢?
“去...下去把人给我带上来。”同样趴在马道上的王澄用力地吼着,但在自己听来依旧是声若蚊蝇,持续的耳鸣让他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吼声。
王澄虽然被震得发昏,但他还是想到了一个抵抗天雷的方法。他要将李峻所担心的人押到城墙上,看看李峻还如何施展妖法。
城外的军阵中,李峻将身下的战马向前踱了几步,望着前方被尘土弥漫的城墙上,轻蔑地笑了笑。
在这刀枪为王的冷兵器时代,青铜炮属于火器,属于热*兵器,即便李峻认为这些青铜炮依旧是极其低端的热*兵器,可冷兵器的刀剑弓弩也无法与之相抗衡。
另外,当下的城池在修建城墙的用料上多有不同。
一种便是采用蜃灰,其成分是由蛤壳以及牡蛎壳烧制而成。
周朝时,这种材料仅用在修建宫殿与陵墓之上,而在秦朝后倒是应用的广泛起来,秦直道的每一寸路就是采用了“蜃灰”来修筑。
第二种便是糯米石灰浆,其制作方法就是在石灰中加入糯米汤,这样就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混泥土,十分黏稠且坚固。
不过,这两种材料的造价昂贵,除了帝王支撑和皇陵外,极少有州郡有能力修建如此的城墙。
故此,大多数的城墙都是采用了夯土围城的方式。
其实,夯土也并非是寻常的沙石土,而是采用加了干草的黄黏土,这样的土质在夯实干硬后也极为坚固,又因加了干草的缘故,更是不易出现断裂。
然而,这样材质的城墙可以抵挡弓箭与刀劈斧砍,却是无法抵挡能炸裂山石的炮弹。
因此,李峻并不打算命军卒搭云梯攻城,他想要彻底将城墙炸塌,至少要炸开一个大口子,直接领兵杀入城中。
可是,当李峻想要再次下令点燃青铜炮的火捻时,段秀与骞文出现在了城墙上,随后裴璎也被王澄推到了垛口处。
终于,李峻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出现了,他紧锁眉头,叫停了青铜炮的再次发射,纵马来到了城下。
“李世回,几年未见,没想到你竟然通了妖法。”王澄将裴璎推到了一旁,探身望向李峻,大声地喊道。
李峻抬头望着一脸尘土的王澄,冷声道:“王平之,都说祸不及家人,你我之间不过是往日的一些小小不然的恩怨,你如此做未免过于卑鄙了吧!”
“哈哈...”
王澄狂笑了起来,双臂扶在垛口处,几乎探出大半个身子问道:“李世回,我扣下了你的家人,却也从未折辱半分,可你却领兵杀我军卒,攻我城池,你又比我好到哪里?”
李峻望着笑得有些怪异的王澄,再听到他口中的狡辩,不由地被气极反笑,骂道:“王澄,你他妈的是不是神经病呀!你不抓我的家人,我怎么会领兵来荆州?”
王澄不知晓什么是神经病,但他看到李峻愤怒的样子,知道自己的应对之策奏效了,心中倒是有些踏实起来。
“李二郎,你若再敢施展妖法,敢让一兵一卒攻我柳门,我就杀了你的家人,将她们的人头扔到城下。”
王澄说着,将手中的刀递到了裴璎的咽喉处,两眼挑衅地望向了城下的李峻。
此刻,裴璎的脸上毫无惧意,轻蔑地看了一眼王澄后,面带微笑地望向了李峻。
然而,李峻知道裴璎是在努力地装作不恐惧。
生死一念的事情,即便是见惯杀戮的军卒也要心有动摇,何况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呢?
怒极的李峻强挤出笑容,大声地对裴璎喊道:“璎儿,你别怕,二郎今日就会带你们回家,没事的。”
说罢,李峻望向王澄,面上陡然生变,如同腊月的寒冰,厉声道:“王澄,你若敢动我家人一根头发,我便会屠尽城中的所有人,包括你与琅琊王家的男女老弱,我要让你们琅琊王氏一族再无一人能活。”
话语间,李峻目光如炬,全身迸发出凛人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