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李峻要在梁州重置诉官这一制度,这是一项得民心的制度,却也有着极大风险,很有可能会因为某些案情导致官员的不满,生出二心来。
不过,李峻还是决定要这样做。
因为,这已经不是军中一兵一卒的问题,如果没有民众的支持,武威军守不住偌大的梁州,更谈不上之后的整个川蜀,只有获得百姓们的信任与依赖,武威军才能继续地走下去。
“李秀,你是我李峻的夫人,也是梁州的靖远将军,我想由你来掌辖督府。”李峻望着李秀,笑着继续道:“人员由你来定,可从定武堂的学员中挑选,要在各郡设立督府衙门,如何?”
李秀虽是女子,却有着不输男人的霸气与耿直,再加上她如今的身份,负责调查各府官员一事交给她来处理,没有任何人敢阻挠与抗命。
李秀原是南夷护军,本就督察过南夷军中的官员,如今要组建督府也是轻车熟路,她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难度。
少女只是听到李峻口中的“夫人”二字,脸上不由地起了红晕,却也是抿嘴笑着点了点头。
解决了这件事,李峻转身望向傅氏,笑着说道:“阿婆,你家的事情会有个说法,我想那间铺子还会租给傅大哥的,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搅乱他的生意了。”
说着,李峻问向老妇人的孙儿:“傅伦,当下还在县里的学堂吗?”
少年笑着摇头道:“大将军,傅伦不在学堂了,开春便要到定武堂去求学。”
“好,去多学学兵法,也多练练身子骨。”李峻拍了一下傅伦的手臂,笑道:“你家是从荥阳过来的,该是咱们老荥阳军的火种,可别给郭帅丢人呀!”
郭诵亦是笑着说道:“傅伦,去了要多学本事,以后才能跟着李瑰与陈大河他们,否则人家可不要你呀!”
傅伦挺直了腰板,豪气地说道:“大将军放心,我定会学得一身的好本事,以后也要在军中领兵,为大将军东征西讨,绝不给荥阳人丢脸。”
“哈哈哈,好样的。”
看着少年一脸豪迈的神情,李峻大笑了起来,继而又向傅氏问道:“阿婆,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曾听您说想让烟儿丫头去学织锦,怎么没有去呀?”
看到老妇人面露难色,李峻也便想到了原因,应该也是被高逊做了阻挠。
李峻笑道:“小丫头想要去学,那便让她去嘛!明日我回南郑城,让她随我一起走,我送她去锦署的织造坊,让我家大夫人好好教她。”
傅氏听李峻如此说,感激地想要再此下跪执礼,却依旧被李峻扶住。
李峻摇了摇头,对着身边的众人道:“我是梁州刺史,要做的事情便是保护好你们,让你们衣食无忧,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不是为了一点小事而让你们感恩戴德。你们过得安稳,武威军那些战死的兄弟才能在地下安心。”
处理这些事情很简单,都是一些举手之劳的小事,可只有收拢住这样点滴的民心,才能聚起更大的力量,使他们成为武威军在前行中最坚固的后盾。
下山的途中,李峻见刘沈的脸色依旧有着怒意,劝慰道:“道真兄,这样的事情以前有之,今后也不会少,更不是你的属下才会如此,咱们发现了问题,想出解决问题的法子也就是了,没什么的。”
“唉...”刘沈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是呀,我也知道这样的事情终究是免不了,若真要不在意,就此纵容下去的话,咱们梁州又何尝不会变成之前的益州呢!”
说着,刘沈望着李峻,赞同道:“世回,你的决定是对的,如果现在不提前整顿吏治,就算咱们领兵打下再多的州郡,到头来也会守不住的。”
郭诵点了点头,建议道:“二郎,我看军中的督察也交给督府吧,你看如何?”
李峻摆手道:“军中与府衙不同,不能混在一起,还是让独臂判官程放负责吧,他心狠手辣的,督察军中将领正好,你就别给李秀添麻烦了。”
李峻说着,转头冲着落在后边的李秀一笑,继而小声地对郭诵与刘沈道:“她可比程放不讲情面,你们若真让她督察军中将领,出了事情,她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到时谁能救你们?”
李峻考虑的也没错,军伍的确不同与民事,战阵攻伐中若真是杀红了眼,哪里会管什么官与民,又有谁会在意那么多的规矩与法度?
郭诵与刘沈见李峻小心翼翼的样子,瞬间觉得李峻似乎不是纳了一房妾室,而是接回来了一个女魔头。
两人不禁为李峻的家事而担心,却也都是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正当几人想要前往山侧的东石勺军械库时,远处的山路上有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李峻与郭诵、刘沈三人望着骑兵身上的背旗,皆是一怔,不由地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