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吃,快吃。”李峻大口地嚼着肉片,笑着说道:“飘风扬雪的天,必须要吃热腾腾的锅子,这才是冬天的饭食,而且我还发现,吃别人家的东西就是香呀!”
李峻的狼吞虎咽让范洛儿觉得好笑,而他的唠唠叨叨又与在成都城时的冷若冰霜截然不同,让人感觉到很亲切,少女一时间竟有些看不透了。
“小...凤,你是叫小凤吧?”
这时,丫鬟小凤从后院递送新切的食材,李峻转头问了一句。
女孩略有胆怯地回道:“大将军,婢子贱名叫凤儿。”
李峻笑道:“净瞎说,名字哪里来的贵贱。你也别瞎忙了,人本来就不多,过来一起吃还能热闹些,快坐到你家姑娘旁边。”
李峻抬手向范洛儿的身侧指了指,笑着继续道:“坐下来喝酒,吃锅子,吃完搬家。”
李峻随性惯了,府里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如今虽然是二夫人宋袆与大管事翠烟在打理府中的事务,却依旧没有太多的三规六律。
然而,这种宽松也只能在李府,其他的人家中绝不会出现主仆同席的情况。
故此,虽然李峻发了话,但丫鬟凤儿并没有照做,只是谦卑地对李峻施礼,放下碟子后便要离开。
“小凤,既然大将军如此说,你就坐下来与我们一起吃吧!”范洛儿叫住了正欲离开的丫鬟,招手让她做到了自己的身侧。
如此一来,蜀绣坊中的四人在说笑中,也算是热闹地吃了一顿年饭。
随后,李峻将范洛儿主仆送去了官宅,又做了一番叮嘱后,便与杜麟乘车离开督府衙门。
望着夜色中消失在风雪里的马车,丫鬟小凤替范洛儿披上了风氅,轻声道:“姑娘,这个大将军还是挺好的,是个好人。”
小凤仅是个随身丫鬟,没有过多的学识,她对人的分辨也只是好与坏,而这好坏之分却是对人最真实的直觉,一句好人也是小凤对李峻最高的评价。
范洛儿抿嘴笑了笑,摇头感叹道:“他呀!坏的时候比恶人还要坏上几百倍呢!”
★★★
雪,下得愈发紧了。
李府大门外,两盏大红灯笼上盖了厚厚的一层雪,烛光被遮挡了大半,昏黄的光线照在地面的皑皑白雪上,只留下了两个不大的光圈。
此刻,夜已深,李峻紧裹着黑皮裘跑向裴璎所住的屋子。
刚进小院,他便看到李蕙茹正穿个单衣站在院子里,举手接着飘落的雪花。
眼下,蕙茹已经不再是那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豆蔻年华的她长高了许多,人也出落得亭亭玉立。
几年前的坪乡之难,让这个苦命的孩子过上了优越的生活,成为了李家的一份子,外人也都将她当作了李峻的亲妹妹。
“喂,你这个傻丫头,干什么呢?”
李峻冷不丁的一嗓子,让沉醉在絮雪中的李蕙茹吓了一跳,转身便跑进了房门。
继而,她借着屋中的光线看清是自己的哥哥,又赶忙笑着跑了出来。
“哎呀,你又跑出来做什么吗?毛手毛脚的,一点也不像个大姑娘。”李峻口中数落着,赶忙将身上的皮裘脱下来包裹住李蕙茹,继续责怪道:“这么冷的天,还下着大雪,你穿个单衣在外边傻站着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也不怕你嫂子训你。”
蕙茹笑嘻嘻地搂住李峻的手臂,问道:“哥,你去哪里了呀?一下午都没看到你,我嫂子不在家,去裴大哥的府中了,说是带着两个小家伙去看外婆,要在裴府住一晚呢!”
“啊?哦,也是。”李峻点着头,揪着李蕙茹进了屋子,口中继续道:“今日年节,你嫂子也应该去探望一下她的两个娘亲。”
当下,莒夫人与梁氏都住在裴家长子裴松华的府中,作为裴城远的遗孀,两个女人都上了年纪,住在一处,相互间也有个说话的人。
“哥,三姐也不在府中,她跟着嫂子一起去了裴府。”
李蕙茹口中三姐是李秀,在她的心中,嫂子这个称呼只能是裴璎,宋袆与李秀都不能用,所以也就称呼她们为二姐,三姐。
李峻从没有让妹妹改口,因为那是蕙茹对裴璎的情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可与感激,毕竟是裴璎将她养育成人。
“你三姐去人家做什么?她可真是闲不住。”李峻听说李秀也去了裴家,深感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