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悠点头道:“大将军放心,下官已经将此事安排妥当,宁州那边已经在大量种植,益州和梁州南边也有栽种,入秋后应该会有个好收成,百姓们也都能有棉衣穿喽!”
当下,棉花与棉织品已经存世,只是多在西域之地和岭南少数地区出现,在民用上则是少之又少。
李峻觉得只要有这个东西就好办,所以便命人采购了大量的棉花种子,并从岭南寻来了善种之人传授技艺,使得整个西南出现了大规模的棉花种植。
对于这类东西的采购并不难,粟特商人不仅会将优良的种子从西域带过来,而且还会运来大量的坯布,同时也会将中原少见的其他种子贩卖到梁州。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西南王李峻口中的有用之物。
说到了棉布,李峻歪头望着坐在下边的妻子裴璎,见她一直都在抿着嘴笑,好奇地问道:“裴署令,你今日...好像心情不错呀!本将军命你署赶制的军服如何啦?”
当下,人们的穿衣用料主要以麻布与锦缎为主,寻常的百姓自然是用麻衣裹体,那些锦缎也只有富户豪门之家才会使用。
另外,这些衣物在春夏还好说,可是一旦入了秋冬,富裕人家有填充茧丝的袍服与厚实的皮裘来御寒,而那些穷苦之人则没有这份财力,他们只能是在单薄的麻衣中塞些芦花过冬。
故此,冬季是当下大多数百姓的鬼门关,每年都会有许多人冻死在寒冬腊月里。
如今,既然有了棉花与棉布,李峻便想要将这些不为人知的好东西推广下去,也希望能通过大量的种植来降低成本,使棉花与棉布能够进入寻常的百姓家。
对于这种新物什,李峻并没有想要形成一种垄断。
或许,若是控制了棉花与棉布,会带来如同锦缎一般的巨额财富,可那是要以活生生的人被冻死为代价。
这种代价太大,也太残酷了,李峻觉得至少在自己辖内的百姓不该如此。
当然了,在成本尚未完全降下来之前,李峻也只能先保证武威军的冬装,毕竟这些将士们是守卫西南的主要力量,总不能到了冬季连一件御寒的棉服都没有,那还如何进入北方征战呢?
所以,李峻让锦署赶制入冬的军服,也才会对裴璎问及此事。
对于裴璎来说,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州府议事。
她是梁州锦署的署令,虽说也是州府下的衙门,但多数与军政大事无关,因此也从未参席过这样的议事。
今日清晨,刚到锦署的裴璎就接到通传,让她到州府衙门参与议事,这让裴璎觉得很好奇,也在心里好笑郎君做事的小神秘,为何就不能在家的时候说一声呢?
从李峻走进议事堂时,裴璎就在抿嘴笑,当她看到夫君竟然大咧咧地脱了外衫,就穿着那件定制的小衣,更是皱起了眉头,却也是忍俊不禁。
然而,听着夫君与属下们的议事,裴璎的心中颇有感慨。自己的二郎,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将军啊!
二郎的言谈举止中,无不有着上位者的威压,而这威压中又总带着谦逊之风,让人想要接近却又不得不保持着敬畏的距离。
可是,为什么在家中的二郎就没这种感觉呢?
家中的二郎是一个随意温和的人,从不会让人有着距离感,而且在陪着孩子们玩闹的时候,自己则更像个调皮的小娃,甚至还常常做出一副无赖的模样呢!
这种身份的转换,二郎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就在裴璎胡思乱想的时候,李峻的问话让她回过了神,
“啊!二郎,你说什么?”裴璎起身随口问了一句。
当她发现大家都在望着自己时,即刻反应过来,赶忙轻咳了一声,红着脸回道:“启禀大将军,那个...军服已经制作过半,成品的冬装有五万六千套,因为布匹短缺的原因,所以...所以剩下的还要再等等。”
看着有些慌乱的妻子,李峻笑了起来,点头道:“这已经很好了,裴署令为军中之事多有费心,我替将士们深表感谢。”
裴璎望着微笑的李峻,定了定心神,觉得自己也真是有些小家子气了。
怎么就突然怕起二郎了呢?他的确是大将军,可不也是自己的夫君吗?这有什么好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