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雪地中,石赵的司州刺史石生茫然地望着前方。他不知晓这如同天雷般的东西是何物,只知道不能再靠前了,否则自己也会被炸得四分五裂。
然而,若是不靠前的话,又如何能攻下长安城呢?
夺取长安城是赵王石勒的军令,而这份军令中还有一道必须要执行的口谕,无论是军令还是另行吩咐的口谕都不可违抗,就算是死也必须要遵从。
因此,石生用力地晃了晃有些发昏的脑袋,将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声嘶力竭地大吼道:“攻上去,谁也不准后退,给我夺下长安城。”
然而,一发炮弹落在石生的前方,爆炸声掩盖了他的吼叫,气浪的冲击也将他从战马上掀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上。
城门楼中,李峻望着眼前的一切,冷冷地笑了笑。
“耿稚,速命霸城门那边放信令弹,王瑚可以杀过来了。”
说着,李峻又转头对身侧的陈大河吩咐道:“召集宣平门内的所有兵力,开城门,杀出去,将那些羯胡全部杀光。”
石生所领的兵马中,羯骑军并不多,即便是有数千的羯骑,当下也无法应战。
剧烈地爆炸声吓惊了战马,那些受惊的战马皆是瑟瑟发抖,止步不前,甚至有的战马竟然甩落了主人,狂奔地逃向了远处。
故此,李峻要让城中的兵力杀出去,趁着羯胡军惊魂未定之际,将他们尽数剿杀在宣平城门外。
就在宣平门开启之时,王瑚所领的六千轻骑军先行杀到了城门外,如同一把冰剑般直冲向石生的军中,瞬间将那些早已混乱的军阵冲得七零八落。
继而,陈大河率领守城的一万军民也杀了出来,踏着城门外的一具具残尸,如同刀墙般向前挤压了过去,直逼向了石生的中军大营。
在向前奔跑冲杀的军民里,京兆韦氏的韦泓就在其中,他的身边则是百十名族中的子弟。
这一刻,不仅是韦泓,所有参与守城的百姓都抛弃了心中的惶恐与不安,他们清楚李大将军赢定了这场仗,西府军会杀光所有进入雍州的羯胡。
故此,多年未有的胆气,再次迸发于每一名汉人的心中,他们要杀光眼前的羯胡,用以平复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凌辱。
即便那些凌辱并非是来自于石勒军,他们也要杀,因为所有的胡人都该死。
青铜炮已经震裂了羯胡人的军心,而六千西府轻骑军的突然出现,又在那破碎的军心上横劈了一刀,彻底分成了两半。
当陈大河领兵杀出后,羯胡军的抵抗仅支撑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发生了溃败。溃兵们跟随着受伤的石生向西逃走,想要进入秦州,与秦州境内的石虎军汇合。
然而,不等石生领兵逃离,由南角村方向赶来的步战军也冲杀而至,堵住了石生西逃的路,并与出城的兵马合为一处,将石生的溃军围在了长安城西的槐里县。
长安城的炮声响起,意味着西府武威军围攻石虎和石生的战事全面开启。
当雍州的西府军围住了石生的两万羯胡后,驻守在临洮县的李瑰即刻领兵杀出,扑向了石虎军所占据的南安郡。
骞韬则兵出祁山旧垒,亲率一万五千兵马直接攻取上邽,并在氐族首领句渠知的协助下,逼近了石虎中军所在的临渭城。
石虎所领的兵马多以羯骑为主,有着极强的机动性。
也正因如此,李峻针对羯骑的灵活机动制定了相应的部署,而这个部署也在石虎的自大中有效地实施起来。
当李瑰攻打南安郡时,守在临渭城中的石虎即刻向南安郡派出了援兵。
在骞韬攻取上邽之际,石虎再一次从临渭分兵增援上邽,而当这部分羯骑被句渠知的氐骑牵制住后,骞韬则领兵直接攻向了临渭城。
如此一来,石虎的两万大军被分割成了三段,并且被牢牢地锁在了秦州境内。
不过,在李峻所定的计划中,并非是要将石虎困死在秦州,而是要让他动起来,在其行军的路上做以分段围杀。
故此,骞韬在围困临渭城时,给石虎留了一道可以向东逃走的口子,给了他能与石生军会合的妄想。
石虎善于攻城拔寨,但对于守城却没有多少心得,暴躁的性格也让他没有耐心来守城等援。
因此,经过三日的攻守后,石虎放弃了临渭城,领兵向西而走,准备先与攻打长安城的石生合兵一处,随后再反击围上来的西府军。
对于莫名杀来的西府军,石虎了解的并不多,只是觉得这些胡汉参杂的兵马有些战力,应该也是想趁秦州兵乱之际来分一杯羹。
贪心勿足吃白粥。
有些东西,有命拿却不一定有命吃,即便是有命吃一口,也极有可能被噎死。
石虎不在意这短暂的得失,他想要快速与石生会合,将兵马集中在一处后,再反杀这些西府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