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年岁为长的李婉儿牵着李暄和李妍跑了过来,刘熙则跟在李婉儿的身边,亦是笑着跑到了李峻的身边。
李峻返回南郑城时,羊献容与刘熙一同随行。
斟酌再三,李峻还是将母子二人安置在了南郑城中,并且在与李府相邻的地方购置了一处不大的宅院,作为他们的安身之所。
同时,李峻在与家中的三位夫人商量后,由裴璎做主,安排了几名下人到羊献容的身边服侍,并将母子二人的所有用度划在了李府的公账上。
三位夫人中,裴璎与宋袆最清楚羊献容的身世,她们也极为同情羊献容的遭遇,皆是认可了夫君的仁义之举。
正因如此,两家的关系相处融洽,作为小少年的刘熙常常会到李府中玩耍,甚至有的时候还会留宿在李府,完全将自己当做了李峻的子侄。
四个孩子跑进木亭后,一同规整地向李峻等人执礼请安,并向年长的鲁胜行了跪拜之礼。
李峻望了一眼跟在后边的翠烟,笑着问道:“这四个小家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们这是到哪里去了呀?是途经这里吗?”
不等翠烟答话,小刘熙执礼道:“叔父,是侄儿想看看大婶娘如何织锦,所以也便央求了婉儿妹妹,请她求翠烟姨带侄儿去看一看,得知紫云台是叔父处理公务之所,我们四人也就进来给叔父请安了。”
刘熙的年纪要比李婉儿略长一岁,个子也比婉儿高上半个头,说话做事还真有几分哥哥的仪态。
不过,他们几个毕竟都是小孩子,如此工整的答话还是让李峻觉得好笑。
“哈哈...”
李峻笑了起来,将刘熙拉到了身边,同时又将婉儿,暄儿和妍儿搂在怀里,笑着说道:“你们四个呀,我看去织署是假,分明就是想跑到我这紫竹台来玩闹才对。”
织署与紫竹台相隔不近,无论怎么走都不顺路,李峻一眼就看出了孩子们的那点小心思。
“爹爹,我们刚才遇到了一件事情。”
站在李峻怀中的李暄扬起头,一本正经的继续道:“适才,我们在街市处看到一个爷爷在耍影子戏,好有意思的,可看了没多久,就有一名官差上前跟那个爷爷讨要市税。”
“嗯?”李峻略皱了一下眉头,笑着问道:“后来呢?那个爷爷交了吗?”
一旁的李妍稚声地答道:“没有呢!那个爷爷没有钱交税,好像也没有赚到钱。”
李峻与鲁胜对视了一眼,望着李暄问道:“再后来呢?那个爷爷被赶走了吗?”
“是呀,哦...没有。”李暄先是点了一下头,又赶忙摇头道:“官差是要赶走那个爷爷,孩儿...孩儿...给拦下了。”
李峻将儿子抱在腿上,笑着问道:“为什么呀?是暄儿喜欢看影子戏,所以才要阻碍官差做事吗?”
李峻确实宠溺自己这三个孩子,可在某些方面对他们的要求却是极为严格。
比如在凭借身份的特殊化上,李峻就十分注意,他不想让孩子们有那样的心理,更不允许他们做出那样的事情。
“孩儿的确喜欢看影子戏,却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李暄摇了摇头,继续道:“是那个官差做错了事,他不该向影子戏爷爷收税的。”
“啊...?”李峻惊异地望着李暄,好奇地问道:“暄儿为何如此说呀?你又怎么能确定官差不该收税呀?”
“爹爹,咱们梁州不是对雍秦来的百姓免征一年的税赋吗?”
李暄从父亲的腿上跳下来,有板有眼地继续道:“而且,就算他不是雍秦来的百姓,却也是几近花甲之龄,这个不是要免征赋役的吗?”
“几...近?”李峻故意责难地问道:“暄儿,你也说那个爷爷不到花甲之龄,可见官差并没有做错呀!”
李暄皱了一下小眉头,倔强地回道:“爹爹,孩儿问过了,那个爷爷已经五十有九,不过是仅差一年而已,况且他真的很贫苦,又是孤身一人,官差为何就不能通融一下呢?”
当下,李暄不过是一个九龄的孩童,虽然已经入学一年,但他的这番话还是让身为父亲的李峻有些吃惊。
“暄儿,你与父亲说说,你是如何知晓咱们梁州的赋役之策呀?”李峻好奇地问道。
李暄入了学,能知晓四书一类的很正常,可他竟然知道梁州的税政,这倒让李峻觉得有些奇怪了。
李暄得意地一仰脸,笑道:“平日里,娘亲常与孩儿说这类事情,大舅父和二舅父也常教孩儿一些税政与商贾之事,所以孩儿就知晓啦!”
“哈哈哈...”李峻先是一怔,继而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