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别的视线从始至终没离开过许宛央，从她面前错身而过。

周怡音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跟到了手术室面前。

“手术中”的字样亮着。

鹤别等候在门口，肩宽腿长的高个子吸引了不少异性的目光，他落在明暗交接处，投落的阴影分裂出难以述说的孤寂。

周怡音缓缓走到了鹤别身前，温柔安抚道：“许小姐会吉人天相平安无事的。”

“嗯。”鹤别不信这些，但对于这样善意的安慰还是受用，低低应了一声。

周怡音回想方才许宛央的表现，忍不住询问道：“许小姐……是怎么一回事？”

“先天性心脏疾病。”鹤别如实道。

怪不得会激动到晕过去，在此之前，周怡音一直觉得这是电视剧里的情节。

手术时间很长，中间有一个小护士匆忙跑过来，询问道：“鹤医生，许小姐的父亲已经拖欠了很久的治疗以及住院费用，您看……”

鹤别瞥了一眼，定道：“算在我头上，其他照旧。”

周怡音静静陪着鹤别，看着他对着许宛央流露出的格外不同的关切的眼神，便知道鹤别虽然下定了决心与许宛央一刀两断，可他心里始终有许宛央的一席之地。

鹤别放不下许宛央。

时钟嘀嗒，手术室的灯无声无息地灭了，大门被推开，戴着口罩的医生终于出来了，眉目间有些倦意：“病人的手术很成功，你放心。”

鹤别点点头，与主治医生了解一些情况。

许宛央转危为安，但仍旧被送进了重症病房，暂时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鹤别隔着厚厚的玻璃看了一眼，转过身回了办公室拨了好几个电话。

整个过程中周怡音都像个影子般跟着，恰到好处地递上一杯水，或者默默乖巧地坐在一旁，并不多话，却让人心安。

待到视频通话完，鹤别有些疲倦地按了按眉心，周怡音便上前替他按了按肩膀，顺意到了极点，她柔柔问道：“怎么样了？”

“嗯。”鹤别联系了好几位国外劝慰的主治心脏疾病的医生，好不容易敲定了手术时间，替许宛央做心脏搭桥手术。

“别太担心了，许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鹤别从前对这些没用的安抚向来嗤之以鼻，既不能解决问题，也浪费时间，但真到了这关卡才知晓，听了也是让人舒服的。

鹤别带着周怡音离开了办公室，打算将人先送回家。

刚下了电梯，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堂此刻正乱作一团。一位青年手里握着一把刀，正神情激动地叫嚷，旁边的看客和路人神情害怕，却又止不住好奇。

“庸医！你这个庸医！不是你说手术成功率很高，我怎么会同意你给我妈做手术！”青年神情狰狞，眼角逼得如困兽般泛红，“你赔我妈的命！你赔啊！啊！”

“你听我说，手术本来就有风险。这难道是我想看到的结果吗？”中年的医生穿着大白褂，神情有些自责，但还是耐心地劝说道，“你妈妈的手术是个例，不代表医疗技术的不成熟。我很理解你的心情……”

“你理解个屁！”青年被好几个身形尚算高大的医生拦着，但几次都差点拦不住，持刀冲向另一边的医生，惹得人群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许多人瑟瑟发抖，还有好事看热闹的甚至还不忘颤抖地举着手机记录下面前的一幕。

“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庸医！我今天一定要给我妈套一个公道！让你不能在害人！”

周怡音停下脚步，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脑海里浮现很多画面，她面前的青年渐渐被一个更加高大的身形所取代，手里持刀就要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