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午,从山下急冲冲走上来一人。郑好认出,竟然是锁子妈妈。
自从英子死后,郑好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不知她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走近了,郑好见她从前廋了许多,面带忧郁,脸上也略显憔悴。想必是还没有从失去了女儿的痛苦中走出来。
匆匆来到谢彩霞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彩霞,总算找到你了。”谢彩霞站起来问:“有什么事?”
锁子妈妈说:“再过两天锁子哥哥就要去东北打工了,可是今天早晨突然就生了病,发热,不想吃饭。你快些去看看是什么病,给他输些消炎针,让他赶快好起来。”
谢彩霞问:“淌鼻涕吗?”锁子妈妈说:“是,一把一把的清鼻涕。”“他怕冷吗?”锁子妈妈说:“冷啊,冷得直打哆嗦,坐在家里,哪里也不愿去。”谢彩霞说:“知道了,过一会就去,你先回去吧!”
锁子妈妈说:“现在就去吧!”谢彩霞说:“还有一点活,干完了我就去”。
锁子妈妈想了想,极不情愿地说:“那,那好吧,一定不要忘了,要快啊。”谢彩霞点头说:“我坐拖拉机走,肯定会很快的。”
锁子妈妈说:“发热很可怕的,烧长了会烧坏脑子……”她千叮咛,万嘱咐,方才离去。
锁子妈妈走后,郑好催促说:“既然有病人,你就快回去吧!”谢彩霞说:“不慌,过会再走。”
郑好耕完两沟后,看到谢彩霞仍然站在地头上看着他耕地,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再次提醒谢彩霞说:“回去吧,病人还在等着你呢!“
谢彩霞依然不紧不慢地说:“好,一会就走。”郑好又耕了三沟,太阳已经西斜。谢彩霞还在地头站着。
郑好说:“你快走吧。”谢彩霞说:“耕完我们一块走,我还要看你们的输赢呢。”
郑好实在忍不住了,把拖拉机撂一旁,走过去说:“病人时刻受着病痛折磨,病人家属盼望大夫的心情也是备受煎熬。作为一个大夫你应该赶快回去治疗病人。而不是毫无怜悯之心,留在这里看我们耕地。”
面对郑好的指责,谢彩霞也来了气,她说:“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说话,你了解我为什么这样吗,你了解病人的病吗,你了解病人家属的心理吗?”
郑好说:“我知道如果自己亲人生了病,我会万分焦急和担心。我看到病人请求你看病时候充满了期待与渴望,我看到你却无动于衷,故意拖延时间。还需要什么其它理由吗?”
谢彩霞冷哼说:“病人家属是个极为小心,甚至是神经质的女人,极其小的病也会被她夸张的说成严重的病。”
郑好说:“你没有看病人,怎么知道对方是小病呢?”谢彩霞说:“刚才我问她了,你难道耳朵聋吗?我问他淌鼻涕吗?她说淌清鼻涕,这说明对方只是普通感冒。”
郑好说:“可是病人发热了。”谢彩霞说:“你认为发热很可怕吗?”郑好说:“难道不可怕吗,刚才锁子妈妈都说了,发热会把脑袋烧坏。”
谢彩霞嘲笑说:“作为一名大夫,怎么可以轻易相信患者家属的胡言乱语,你见过一发热就把脑袋烧坏的人吗。如果这样,那每天被发热烧坏的脑袋何止千千万。”
郑好说:“锁子姐姐的心脏难道不是被发热烧坏的吗?”谢彩霞说:“她那是反反复复感冒了很多天,没有得到重视与治疗,更重要的是体质原因,才患上这种病的,普通人想要得上这种病也是很困难的。”
郑好说:“如你所说,感冒就不需要治疗了吗?”谢彩霞说:“我没有说,可是刚才她要求输液治疗,输液对于病毒性感冒的治疗根本没有很好的效果。相反,适当升高的体温会改变病毒生长的环境,让病毒失去活力甚至是被杀灭。”
郑好反问:“你没有看到病人,你又怎么知道病人体温是适当的,而不是高热,想当然是吗?”谢彩霞说:“不是想当然,我就是知道他体温不高。”
郑好说:“你问了吗,我怎么不知道?”谢彩霞说:“我当然问了。方才我问他怕冷吗?她说怕冷坐在家里不敢出去,这就说明,对方发热不会很高。”
郑好问:“为什么这么说?”谢彩霞说:“倘若温度很高,三十九度以上,他肯定会躺在家里床上了,而不是坐在家里。你知道吗,感冒高热病人因为怕冷厉害肯定会躺在床上的。这时候就是盖上被子仍然会感到透骨的冷。请你记好了,有一分怕寒,便有一分发热,这是中医说的,亏你还读过伤寒论呢。”
郑好一时哑口无言,许久才不甘心地说:“伤寒论上可没有说有一分怕冷,便有一分发热。应该是其它中医书上写的,是有一分恶寒便有一分表证吧。”
谢彩霞说:“无论是不是伤寒论写的,反正怕冷发热就是表证就是感冒的意思。对方只是个感冒,又那么年轻,抵抗力没问题,根本不必要大惊小怪的。过得一些时间,说不定就会好了。”
郑好半信半疑。为了早一些回去,他把拖拉机又提高了一档。这样耕得更快了,他身形迅速,一次次从柱子身边超越,太阳落山时候,他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与柱子合伙耕完了这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