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好醒来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自己身上还披着一件毛毯。那肯定是谢彩霞给自己披上的。
他掀开毛毯,见谢彩霞正坐在离自己不远地方,望着车窗外出神。郑好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谢彩霞指着外面让郑好看。
公路上一辆撒水车,闪着蓝灯,鸣着滴滴的声音从远处缓缓驶过来,车前后喷出像瀑布一样的水雾。
在洒水车后面,路中央绿化带里,小草顶着晶莹的水珠,绿莹莹的,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与蓬勃的生机。
郑好说:“城市的环卫工人也挺辛苦的,这么早就要工作。”
谢彩霞却说:“你看这城里的小草,多幸福啊。农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下雨,家里的玉米苗恐怕大半都要旱死了吧,而这里的草从来不用担心缺水,它们不用贡献什么,只要长的好看,长得赏心悦目就可以了。而长在农村的玉米虽然可以为人们奉献可口的食物,却因为长在了农村,长在了那片贫瘠的土地上,就随时都会被旱死。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郑好在农村种过地,对于庄稼缺水的感受可以说是刻骨铭心。谢彩霞的话引得他深有感触。
他问:“现在龙山又旱了吗?”谢彩霞说:“比起去年还要严重。”郑好说:“没有人打井抗旱?”
谢彩霞说:“打井也不管事,发福家的井都挖到二十多米了,连半亩地也浇不了。发财儿子因为挖井放炮,脚都炸伤了。”
郑好说:“天明哥作为大队长,自己揽着水库不放水,太不应该了。”
谢彩霞说:“其实段天明不是坏人,将心比心,如果是我包了水库养鱼,每年还要向镇里交承包费,我也不会放水的。”
郑好深感农村问题太复杂了,农村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但农村水利是最大最迫切需要解决的事,一旦水利问题解决了,其实好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谢彩霞在附近买来了豆浆与油条。郑好掏出钱给谢彩霞。谢彩霞爽快地说:“现在你是学生,我是工人,这顿饭应该由我请。”
郑好没有坚持,把钱收了。吃饭时候,外面传来阵阵吵嚷声。接着传来砰砰的砸门声。
隔着车窗向外望。五六个农民工模样的人,有男有女,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车外。
谢彩霞放下手中饭说:“有人来坐车,我去看看,你在这里先吃着。”谢彩霞说完,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唉,小姑娘,去张店多少钱。”
“什么小姑娘,你多大了?”
“我?”
“嗨,对,说的就是你,戴旅游帽的?”
“我三十了!“你三十了你喊我小姑娘,你眼瘸啊,你应该喊我大姐。”
“你多大了?”
“你不要管我多大了,反正比你大,喊大姐错不了。”
郑好暗自失笑。谢彩霞这张嘴可真是不饶人。
“去张店二十。”
“嗨,看你长得漂漂亮亮的,做人可真不实在。”
“怎么了,我这人可是老实人说老实话。”
“拉倒吧,你也真敢要,我们来的时候才八元一张票的。”
“对呀,对呀,”旁边一群男男女女随声附和。
“对,给我们八元一张票,给我们便宜些,要不我们就去找其它汽车”。
“十八,看着你们人多,就给你们一个批发票价。”谢彩霞说。
“十元”。那帮人中有人还价。“十元不行。”谢彩霞斩钉截铁的说。
“不行我们就不坐你这辆车了。”
“对,我们去坐其它车,经过张店的车又不是只有你一家。”
那些人背起包要走。郑好有些替谢彩霞着急,“哎呀,”这些人都走了,可就一分钱也赚不到了。”
“去吧,去了你们可别后悔,谁不知道汽油涨价,过路费涨价。现在哪里还有八元的车。给你们要十八是看你们大家伙赚钱不容易,格外照顾你们,这是现在最便宜价格了。既然你们不信,就走吧。”谢彩霞毫不为动。
那个戴着旅游帽的停下脚步了,回过身威胁说:“就十元,不答应,你就一分也赚不到了。”
谢彩霞说:“回来吧,都回来吧!”那些人停住脚步。“旅游帽”问:“每人十元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