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抿着唇,勉强笑了笑。
掌门夫人望了望门口,那边耽搁不了多久,故意又叹了口气,“秦真人当真是难得的好男人,别的男人都巴不得娶上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助自己一把,能步上青云。姑娘如今孑然一身,眼又不能视物,听嘉儿说你生活尚不能自理,世上有几人能做到不离不弃。”
孔雀静静听着,也听出些味道,这话并不只是想夸夸秦扶苏这么简单,慢慢转着手中茶杯,等着下文。
掌门夫人见孔雀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皱了皱眉,心里暗骂不识抬举,只得干咳了一怕,“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孔雀微笑了笑,“夫人有话尽管说便是。”
掌门夫人长叹了口气,“我丈夫说是这儿蓬莱的掌门,身家地位,都算得上一号人物,而膝下就得了一女,排行第三,另外两个不是嫡出,也就是说我也只得了嘉儿这么一个女儿。我一心给她找个好丈夫反进我家的门,这以后便能继了她爹的掌门之位。但这孩子死活谁也看不上,偏就一门心思贴在了秦真人的身上……”
掌门夫人见话都挑到这份上。孔雀仍然不叽声,脸更黑得厉害。
郭嘉听到这儿也明白母亲是什么意思,一张脸红得熟透,眼睁睁的看着孔雀。
掌门夫人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按理说我们这样的人家的女儿是不能给人做妾的,不过我们也实在不忍心伤了女儿的心,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孔雀垂着的眼眸慢慢转动,又等了会儿,才抿着唇角浅浅的笑了笑,“夫人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哪能左右他的心思,如果他愿意娶令爱,我绝不拦着。如果他不愿意,我也不会劝他。”
掌门夫人知她看不见,连笑脸也懒得装了,垮了下来,“秦真人是重情义的人,姑娘你眼睛不好使,重情义的人又怎么会主动纳妾,你若不开这口,他又且会答允?”
她话虽说的很客气,但话中之意却刻薄得如一片刀片剜过,说白了就是她挡着别人的道了。
孔雀现在对秦扶苏没有奢望那是假的,但听着这话,心里也还是生气,脸上却是淡淡的,“夫人不了解我夫君,他是极有主见的人,他要做的事,只怕没有人能拦得住,当初他要离家,我也想拦,哪里拦得住。如果他当真想娶令爱,谁也阻止不了他。所以夫人的意思不用问我,只需直接问他。”
掌门夫人将牙咬了又咬,“你们不是亲兄妹,你从前做下的事情我们都清楚。有你在身边,他怎么会另娶?再说我们嘉儿怎么可以为妾,但如果前前后后的服侍着人,别人看了,我们这脸上也不好看,在着说了,一百多年前,你是怎么没命的,若不是我家夫君助你借尸还魂,又哪里还有你的地方存在。”
这个人当然是指的是孔雀,她哪里能听不懂?
怒从心起,这恶婆娘打的算盘是踢她走,说的好听是给他当妾,其实是要他休妻。
虽然她并没打算长留,但绝不是这样让人赶着走。收了笑,站起身,“我没有地方可去,我能依附的也只有我的夫君,至于令爱的事,你们自去与他商量,我绝不过问。”
掌门夫人见她看着柔顺,以为是个好说话的角,不想说变脸就变脸,全没有眼盲的自卑之态,“我到是有个办法。”
孔雀抽抽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郭嘉从这几日见秦扶苏对孔雀的举动,知道他有多在意这个盲妻,见她着了恼,有些害怕,“娘,你不要说了。”
她父亲有钱有势,也风流,掌门夫人哪会相信男人对女人有多深的情意,只道秦扶苏一来因为责任,二来因为这女人的长相极美。才迷陷在她身上,但与盲女生活趣味又且是正常女子能比的,瞪了女儿一眼,“住嘴。”
郭嘉砸砸嘴,没敢再说声。
掌门夫人接着道:“我们家在离这儿五百来里的一个郡有块千亩的地,一直租着给人家的,一年也能收好些租钱,那儿有现成的宅子,我派人送你过去,那宅子那地,全送给你,光那些租钱也够你一辈子吃喝不尽,又有下人服侍着,且不好过这样跟着秦真人受穷,自己过得也不舒服,还误了他的前程。”
孔雀深吸了口气,冷笑不已,只要自己愿意,伸手便有整片的江山,若不是当年她被那个女人毒死,凭她当年的风光,能贪她那千亩的地租?
“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受,也不想受。在我看来即便是金山银山,也不如我那夫君好。如果我夫君让我走,我绝不会有半分停留,如果他不要我走,我绝不会离开。那些地租,夫人还是自己费心差人去收的好。”
掌门夫人向来被人巴结讨好过着日子。几时见过有人这样顶撞她,气得脸色铁青,“你身为女人,难道就不该为自己夫君打算打算?”
孔雀勾唇笑了,“我就说了夫人不了解我夫君,如果他是贪图宝贵地位的人,以他的本事,何需为这点富贵就折了身份?”他如果贪恋这些,当年若是不离开京师,别说荣华富贵,只怕半边江山都有他的份。
掌门夫人的确没想过这层,顿时语塞。
孔雀不等她反驳,接着道:“我不是什么深明大义的女子,也没有舍自己成全他人的伟大心胸,我离不开我的夫君。”玫果顿了顿,“谢谢夫人的茶,小女子告辞。”
说完转身按进屋时的方向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