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和等他们进了寺院一把将韩律拉到一边,“快说。”
“您就记着,以不变应万变,”韩律拍了拍他的胸口,“把心放肚子里,很好打发的。”
蔡和一万个不放心,指着他道,“你小子要是敢坑我,仔细你的皮。”
“哎哟喂,我怎么敢坑您呢,快进去吧,别叫太子殿下等久了。”
蔡和搓了搓脸,心惊胆战的踏进了鸿胪寺。
沈逸翀手指敲了敲桌面,头也没抬,韩律嘿嘿一笑,把屁股挪了下来,“沈兄,那我走啦。”
“慢着。”沈逸翀放下手中的笔,舒展了一下身子,站起来走到韩律身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把我们锦衣卫当什么了,二皮匠[3]?”
“瞧您说的,怎么能够呢!”韩律被他看的心里发毛。
“先前怎么说来着,将人带回来押入诏狱,听候皇上发落。”
“是带回来了呀……”韩律也没底气,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索性没声儿了。
“是,韩统领好本事,带一堆死人回来。”沈逸翀没好气的说。
“这我没办法,你是不知道,那发起疯来一般人真不敢拦着,你敢?”
沈逸翀白了他一眼。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省了口粮不说,也不用担着事儿,左右人不是我们杀的,是他们北凉自己动的手。倘若要是关在诏狱里发生了什么不测,岂不是惹祸上身嘛。”说着,韩律朝沈逸翀挑了挑眉毛,“指挥使大人您说是与不是?”
“道理是没错。那这些尸体总得处理吧,处理的好是一回事儿,处理的不好又是一回事儿,哪能真拿去喂了狗?”
“那烧成灰拿盒子装起来得了。”韩律随手抓了把花生米在手里,又一颗一颗丢进嘴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不妥。你别管了,索性天冷尸体放得住,明早等我先禀明皇上再下决断。”
“也好。”韩律把手中剩下的花生米全丢进了嘴里,胳膊搭在了沈逸翀的肩膀上,顺手在他飞鱼服上蹭了蹭。
沈逸翀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强忍着心里的怒火拂袖而去。
韩律看了看手上的油渍,一脸无辜的冲着沈逸翀喊道,“沈兄,别生气嘛,大不了衣服我帮你洗了呗!”
沈逸翀闻言身形顿了顿,从齿缝间溢来一个字来,“滚!”
“好嘞!”韩律又顺了把松子穰。
翌日,沈逸翀为着吟州官员的事进了宫,恰巧在宸明殿外碰上了刚出来的萧揽倾。
“太子殿下。”
萧揽倾冲他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总管太监跟着走了出来,“指挥使大人,皇上召您觐见,请吧。”
“有劳高公公。”
殿内恭候的小太监立刻迎了上来,接过沈逸翀解下来的大氅。沈逸翀上前叩头行礼。
“沈卿免礼。”
“谢皇上。”
天圣帝拿起手边的文书道,“想必你在殿外也见过北凉太子了,如今这求和书也已呈到了朕的手里。只是那萧揽倾不是省油的灯,押解一众无关紧要的人,便说是吟州之战的主谋,还一再强调他并不知情,简直荒唐。”
“启禀皇上,虗州参将贺锐还活着,若是想知道实情并不难,传召入京即可。只是虗州到燕京路途遥远,再者世子身在酆都,东岑四州仅涂钧龙一名主将在守,若是参将再离开,委实不妥。”
“想必沈卿已有对策,说来听听。”
“依臣之见,不如就给了太子殿下这个面子。吟州之战大梁已经失了定北侯,若是再起战乱劳民伤财不说,胜算又能有几分?太子殿下亲自前来求和,我们倒也不用太在意带着什么人来负荆请罪,重要的不是哪些人,而是北凉的诚意,而此举也正好给了大梁休养生息的机会。”
天圣帝咳了几声,高芝鸥见状奉了茶上来,沈逸翀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见高芝鸥的手指在杯沿划了两圈,心下了然,便继续说道,“北凉太子斩杀吟州罪臣的事早已传开,甚至在百姓中成为一段佳话,如今再去追究这些罪臣的真实性已经太晚了,不如顺着走,再推一步。”
天圣帝抿了口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吟州之战定北侯为国捐躯,不如皇上也做个顺水人情,将吟州罪臣的尸体交由世子处置,如此一来,各方感念皇上仁慈明德,自然都没话说了。”
天圣帝思忖片刻,招了招高芝鸥道,“你去宣旨吧。”
“奴婢[4]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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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鸿胪”本为大声传赞、引导仪节之意。鸿胪寺是古代负责接待的机关,主管民族事务与外事接待活动及凶丧之仪,政令仰承尚书省礼部,相当于现在的礼宾部;[2]锦衣卫镇抚司分为南、北二司,北镇抚司专掌诏狱;[3]二皮匠就是古时候的入殓师。古时候那些被处决的犯人,通常都是尸首分离,还有受到凌迟甚至车裂等酷刑的人,他们死后都落不了一个全尸,二皮匠通过针线把碎尸缝起来,缝成一个人形送死者完完整整的走;[4]宦官自称奴婢。《三朝野记》记载先朝内阉上疏自称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