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城燕则和周国庆打个招呼,溜溜达达去外边转了转,又品尝了几样当地吃食,淘弄了一些精巧实用的瓷器,还给小杏和石头买了两个瓷枕,一个婴儿一个卧虎,都是圆润可爱的。
第二天车子装上,三人开始返程。
拉了货物,三人不再日夜兼程地赶路,而是算着路程,早行夜宿,人不离车。
行程整整十天,三人终于回到了惠城。
货物完好地卸下来,眼见着周国庆都明显放松了下来。
他打发凌城燕去交接,然后没打招呼,就转身离开了。
他的转业手续已经办完,这一趟超长途任务,已经让他离队的日期延后了十多天。和他一批退伍的战友早已经离开了。
马大军跑去找凌城燕:“凌姐,周师傅走了。”
凌城燕并不觉得意外,静静看向周国庆离开的方向:“老倔头,让他安安静静走吧。”
卸完车回到家,凌城燕拆开她买的一堆特产,先攒了一个箱子,骑车赶去了火车站。
火车即将进站,旅客已经检票上了月台,等待登车。凌城燕拎着个纸箱子匆匆走进来,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一抹绿色。
与往日不同的是,帽子、衣领上帽徽、领章都卸了。这是一名退伍兵。
周国庆一手拎着打的四四方方的被子,一手拎着个军用提包,火车喷着鼻息呼哧呼哧停在他的面前,踏上去,他就要回到阔别十四年的故乡了。
三十二岁,在这个城市却待了整整十四年,这里不是他的故乡,却又恰似他的故乡了。
“各位旅客,请带好行李物品尽快上车,火车在本站仅仅停靠五分钟,很快就要启动,请各位旅客尽快上车,不要在月台上逗留……”
周国庆又回头看了一遍,然后,默默地转身,踏上了火车。
车厢里,人声嘈杂,刚上车的旅客背着拎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艰难地在人流中寻找着自己的座位。当然,也有买站票的人,希望找到一个无人的空座,才好蹭一段。
周国庆的票是部队买的,当然是有座的。
他顺着人流,顺着人流往自己的座位处走过去,只是,当他来到座位处,又拿自己的车票确认过一边,这才开口,对坐在位置上的两个中年男人道:“让让。”
说着,拿自己的票往对方眼前晃了晃。
这种情况,若是蹭座的无票乘客,自觉的就自己起身离开了。
偏偏这两位不是。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懒洋洋撩起眼皮,瞅周国庆一眼:“唷,子弟兵!子弟兵,不应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尊老爱幼嘛?咋地还撵俺们俩老头儿给你让座啊?”
另一个中年人长得还算端正,开口却全然不符:“什么子弟兵,领章帽花都摘了,就是一退伍的,说不定回去就继续修理地球当农民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说冷嘲热讽着,屁股却像是涂了超强胶水黏在了座位上,动也不动。
周国庆本身脾气就不好,嘴又笨,不会说,说也说不过,只气的脸黑如锅底,瞪着两个人运气。
周边好些人明着暗着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说句公道话。
“嘿,师傅!”一个纸箱从天而降,直接落在浓眉大眼那个中年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