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过誉了,”花灿施了一礼,谦逊道,“在下只是略懂医术,算不得神医。”
“先生过谦了,”老妇人面含微笑,说,“若非您施以援手,郊儿怕是已临大限。”
她福了一礼,毫不见外地说了许多往事。
孟家娘子的丈夫叫孟庭玢,本是一名小吏,因任职昆山县尉1时破了一桩奇案而调任长安阳陵县担当县尉一职。
天宝二载,因县令屡次刁难,怒而辞官,应征入伍。
最早在长安所在的关内道服役,后因表现突出而调任陇右道,出任振威军的骁骑尉。
石堡城之役,一马当先斩杀了敌方先锋官,荣升骑都尉。
“二小子自小就比他大哥争气,”说起孟庭玢,老妇人赞不绝口,“别家的小子还在和稀泥玩的年纪,他就吵嚷着读书了。”
“7岁嚷着学武,21岁武举中第。”她的脸上是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宛若在夸自己的孩子,“第17名在老身的老家数,已经是前无古人的好成绩了!”
“老身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打小就爱偷懒磨滑,成日里和街上的混混厮混在一起。”她叹了口气,笑得颇为勉强,“让他识字,他不肯;让他学武,他不肯干的。以至于27岁时还一事无成。”
“前些年借着出门找活计的由头去隔壁村斗鸡,夜半三更了才回来。”她的脸上没有太多悲伤,几乎可以算得上面无表情,“他喝了许多的酒,夜里黑灯瞎火的,失足跌进了村头的沟里,淹死了。”
“老身的丈夫和小叔开元年间的虫瘟便去了,”她摸了摸孟郊的头,死灰般的眸子里霎时间充盈了宠溺的光,“好在孟家还有二小子和他,不然老身去了地下,也愧对列祖列宗啊!”
……
坐在回程的车上,花惜颜看了下花灿,默然地挪回了目光。
孟家娘子也是怕她伤心过度才隐瞒了孟庭玢牺牲的消息。
可善意的谎言终会是谎言。
总会有拆穿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