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且狂呆呆地看着断了的琴弦,久久不语。
“小姐平日里最爱弹这把清平乐琴,哎,可惜了。”青黛充满惋惜的话语让郁且狂回过神来。
“抱歉,徐姑娘!”郁且狂小声说道。
徐云怡没对郁且狂的道歉做出任何回应,而是小声地自言自语:“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郁且狂英俊的脸上挤出一个苍凉的微笑,也小声地自言自语:“是啊,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徐云怡见他笑得勉强,便安慰道:“虽说‘若有知音见采,不辞遍唱阳春’,但孤独终究是人生常态。觅得知音固然可喜,然而古话也说了知己难求,所以也无须过多感慨。”
听了徐云怡的话后,郁且狂微微一笑,觉得她的话的确不错。
郁且狂的确是个“善变”的人,谁也没料到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徐姑娘清早来此,想来不只是为了在下的一句‘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吧?”
徐云怡早就料到自己的心事会被郁且狂看穿,便笑了笑,而后答道:“我已抱琴而来,相公却说我另有所图,未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好一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哈哈一笑后,郁且狂突然直视起了徐云怡的眼睛,然后冷笑道:“若我执意认为姑娘另有所图呢?”
徐云怡丝毫不怕,继续说道:“莫不是相公的酒还没醒?”
“郁某清醒得很,姑娘不必岔开话题!”郁且狂似乎会读心术一样,总是能看穿徐云怡的心理。
这次徐云怡没再回应郁且狂,转而吩咐身边的朱砂和青黛,让她们去采一些野菊花和桂花。
“小姐,要野菊花和桂花干嘛呀?”青黛好奇地问道。
“拿去制百花香,再做个菊花枕。”徐云怡答道。
“百花香?”青黛仍然有些疑惑,“小姐是指咱们从今年春天就开始制作的百花香?”
徐云怡点了点头。
青黛吐了吐舌头,说道:“制这百花香可真费时耗力。”
“那是自然!制作百花香步骤繁多、工艺复杂,据前元《居家必用事类全集》载:用篱头烂竹片穰劈作片子,遇四时花开时,摘花头与竹片层层相间,装在薄白瓷器内至满,油单纸封,蒸笼上蒸一时许,经宿,去旧花,再摘新花,依上蒸三次。自春首至岁终,但有香花依上蒸,焚之,极风韵可爱。咱们已经摘了春日的樱、桃、杏、梨、素馨、牡丹、芍药、杜鹃等四十四种花儿,夏日的芙蕖、扶桑、木槿等三十三种花儿制作百花香,如今虽然身在外地,但也不能停止制作该香,否则便前功尽弃了!”徐云怡答道。
说完后,徐云怡看了看一旁不知所云的郁且狂,故意对他说道:“有人以己度人,我们明明是如约而来,却偏要说是另有所图。这山上的桂花和野菊花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采摘几束算不上是另有所图吧?”
郁且狂知道徐云怡是在讽刺自己,也知道她是在借眼前的野菊花和桂花岔开话题,便决定借力打力,于是他问道:“只知道姑娘饱读诗书、精通医道,难不成对香道也有涉猎?”
徐云怡还没回答,在一旁摘花的青黛便抢着答道:“何止只有香道?我家老爷称小姐为‘十一绝’,郁相公知道是哪‘十一绝’吗?”
“倒要请教!”郁且狂好奇地说道。
青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郁且狂:“你可知道何为‘八雅’?”
“自然知道,所谓‘八雅’,即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郁且狂答道。
“算你聪明!”青黛继续说道:“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酒花茶,我家小姐无不精通。另外我家小姐还熟知医道,你是知道的。除此之外,小姐亦擅长香道。说起香道,这可不得了,你是穷地方小家子出身的,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弹琴时要焚香、泡茶时要焚香、房间里要焚香,另外衣服要熏香、沐浴后要熏香,随身还要佩戴香囊,这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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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制作香料吗?之所以要采集菊花和桂花,便是要拿去制适才所谈到的‘百花香’!可惜百花香的制作需要从年头到年尾,若是几天便能制好,我一定给你一些,让你开开眼界。不过虽然还没制成百花香,但我们却带了小姐自制的熏华香、木樨香、江南宫中香和鹅梨帐中香,若有机会,一定给你闻闻。”言语之中皆是满满的自豪与得意。
等青黛滔滔不绝地讲完,郁且狂才笑着问道:“姑娘说你家小姐被称为‘十一绝’,但不知道除了适才所谈到的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医、香外,还有哪一绝?”
青黛更加自豪了,笑眯眯地答道:“剩余一绝便是厨艺,我家小姐的厨艺,那可是连皇宫的御厨都望尘莫及的?”
“哦?徐小姐还和皇宫的御厨比试过?”郁且狂又问道。
“那是自然!那些御厨……”
“青黛!快些采你的花!”朱砂的呵责硬生生打断了青黛的话。
青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向郁且狂透露了不少徐云怡的隐私,于是他急忙说道:“你快忘了适才所听到的一切,我都是骗你的。”
郁且狂笑着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得意。
过了一会儿,郁且狂又问徐云怡:“听姑娘所言,除了百花香外,还要作什么菊枕?”
徐云怡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嗯”,她觉得郁且狂这个人很复杂,有时候侠义心肠,有时候让人感觉可怜,有时候却喜怒无常,甚至还会算计别人,适才套青黛的话便是最好的说明。因此她不愿和他多言,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嗯”。
“倒要请教?”郁且狂仿佛已经忘了适才的一切,又满脸堆笑地对徐云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