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丘雁的表情更加失落了,他失望地问道:“姑娘心里另有他人了?”
说实话,活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让徐云怡动心。“齐相公错了!我之所以明确拒绝,并非心里另有他人,而仅仅只是因为不喜欢相公而已。”徐云怡答道。
手镯仍旧静静地躺在齐丘雁手里,它仿佛能读懂主人内心的悲伤,想要一直陪着自己的主人。
“齐相公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于我又有救命之恩,按理说是绝佳的夫婿之选。”徐云怡又说道:“可我确实不喜欢齐相公。”
齐丘雁呆呆地点了点头,仿佛丢了魂儿一样。
“相公对我有恩,我也愿意投桃报李,可并非用感情来回报。”徐云怡也不愿见到齐丘雁伤心,可她还是说服自己硬起了心肠,“我知相公对我有意,我对相公并无男女之情。我不愿吊着相公的胃口,也不屑像有些人一样不爱而撩,因此还请相公忘了云怡。”
说罢,她朝齐丘雁行了个告别礼,准备重回马车。
齐丘雁也很尊重徐云怡,听了徐云怡的话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充满失望的笑容,轻声说了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后,他也还了徐云怡一礼,之后便转身走了,离开时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只手镯。
等齐丘雁走后,徐云怡便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又一次起步了,一路上徐云怡都没有说话,只是在不断回想与齐丘雁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因为是清晨,街上还基本没人,一路上只听见车轮轧过青石板的声音,偶尔还有一声荀叔的赶马声。
许久之后,竹沥姑姑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齐相公谦谦君子、温柔儒雅,倒也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要是小姐能嫁与他为妻,奴婢倒也赞同。只是他毕竟是流亡之人,身份太过低微,方先生又视皇上为敌,否则小姐倒也可以考虑考虑。”
“姑姑,你知道我一向不在意别人的身份的!”徐云怡看着向来视自己为亲生女儿的竹沥姑姑,答道:“感情这东西,向来都是很奇妙的!按理说齐相公确实不错,但我就是不喜欢他。若我真的喜欢他,即使他是卑微低贱的乞丐,又或是身无分文的穷小子,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和他在一起的。”
青黛和竹沥姑姑、徐云怡坐在一辆马会上,因此也听见了徐云怡和竹沥姑姑的对话。“小姐是天之骄女,身份尊贵无比,将来皇上必定赐婚。想我大明人才济济,皇上寻遍全国上下,必会为小姐觅得佳婿。至于那齐相公嘛,虽说人品还说得过去,但毕竟是流亡之人,与小姐门不当、户不对,怎可与小姐结为夫妻?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流水无心恋落花之事比比皆是,小姐也无须多思多想。”青黛说道,显然对齐丘雁并不满意。
徐云怡知道青黛还是介意齐丘雁的身份,便无奈地笑了笑。她早已言明,之所以拒绝齐丘雁,并不是他的身份的原因,而只是单纯地对他无感而已。但她还是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也不后悔对齐丘雁所说的话。虽然会暂时伤了他的心,但比起不接受又不拒绝,她还是会选择直接拒绝。
今天的路似乎特别长,马车吱吱呀呀,很久之后才晃到客栈。
前脚刚踏进客栈,钟叔便上前报道:“启禀小姐,据最新得到的消息,皇上北征蒙古,如今已到漠南,预计今年十一月将会班师回朝。”
徐云怡点了点头,答道:“皇上于七月离京,如今已是八月,按理来说也该到漠南了。”
钟叔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答了句“小姐言之有理!”
“对了!”顿了顿后,徐云怡又吩咐钟叔:“让人传话到漠南,告诉伏公公要好好照顾皇上。塞外苦寒,现在又是降温季节,让伏公公每晚伺候皇上用红花泡脚。红花活血通经、祛瘀止痛,皇上脚上皮肤皲裂,冬季又常起冻疮,最适合用红花泡脚。”
钟叔恭敬地答应了!
“还有!”徐云怡又吩咐道:“皇上最爱吃玫瑰饼,让伏公公随时准备着。皇上夜间常常难以入睡,提醒伏公公别忘了服侍皇上喝上一碗三味安眠汤,记着酸枣仁三钱、麦冬一钱、远志一钱,须为睡前服用,切记!”
钟叔再次躬身答应了。
吩咐完这些后,徐云怡又问道:“京中局势如何?”
“启禀小姐,一切如常。”钟叔答道:“汉王和赵王虽咄咄逼人,但太子以守为攻、以进为退,丝毫没落下风。加之监国期间表现优秀,皇太孙也是太子殿下的得力助手,所以汉王和赵王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就好!”听到钟叔这样说后,徐云怡也稍微放心了些,“只是汉王手里握有兵权,拉拢赵王后更是如虎添翼,要派人盯着他,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即向我报道,千万不可让他学当年的唐太宗弑兄逼父。”
太子、汉王、赵王同父同母,生母都是已故的徐皇后,因此三人都是嫡子。太子为长子,汉王为次子,赵王为三子。当年皇帝发动靖难之役时,太子留守北平,汉王与赵王则带兵南下。靖难之役中,汉王战果累累、军功极大。永乐初年,汉王居功自傲,开始觊觎太子之位。后来他拉拢赵王夺嫡,朝中自此形成两派,一派支持太子,一派支持汉王。赵王虽然参与夺嫡,但实力、心机、手段都不及太子和汉王,终究只是一个陪衬。正因为担心汉王坐大,徐云怡才会派人盯着他。
钟叔依旧恭敬地领命。
“宫里呢?”徐云怡继续问道。
“贵妃娘娘最近身体抱恙,宫里一直由太子妃在打理。太子妃宽严并济、恩威并施,宫里大小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虽有永安宫怜嫔娘娘偶尔挑事,但太子妃总能迎刃而解,因此怜嫔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钟叔答道。
“太子妃的本事和手段,我是信得过的。”徐云怡点头答道,“只是有件事让我有些想不通。”
“小姐所指何事?”竹沥姑姑问道。
“方府,确切地说应该是方入骨!”
“奴婢对此也有疑虑。”竹沥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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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也表示难以理解。
回想起在清平卫发生的一切,徐云怡觉得方入骨和郁且狂最让人捉摸不透。郁且狂性格狂放而古怪,让人捉摸不透尚可理解。但方入骨呢,在方府初次相见时,他恨不得置自己于死地;在木樨坞时,他也想要杀了自己,可是之后却没见他再动手。徐云怡知道方入骨实力,知道只要自己还在清平卫,他就一定能找到自己的住处。而且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即使自己身边有众多护卫,但只要方入骨想动手,他就一定能找到机会,况且他也不是地头蛇……
徐云怡把自己的疑虑对竹沥姑姑、钟叔等人说了,竹沥姑姑等人也有同样的疑惑,因此没人能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静静地想了许久后,徐云怡开口说道:“我要再拜方府!”
此话一出,除了徐云怡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小姐,上次方府之行差点丧命,你竟然还要再去一次?方府是龙潭虎穴,危险重重,您要三思啊。”青黛话语着急地说道。
徐云怡微微扬了扬头,自信地答道:“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是龙潭虎穴,我就偏要走走。上次探访方府,打听到了他们师徒的真实身份。待得再访,我倒要看看他为何迟迟不对我动手。”
说完她又拍了拍竹沥姑姑的手,安慰她道:“姑姑放心,云怡不是鲁莽之人。没有想好退身之策,我定不会再访方府。到时我让钟叔、荀叔都跟着我去,又让五十护卫埋伏在方府附近。稍有风吹草动,他们便会进来救我。方府虽然不弱,但钟叔和兄弟们都是锦衣卫出身,自然不会将小小的方府放在眼里。”
竹沥姑姑虽然担心,但知道只要是徐云怡决定的事,自己很难改变,于是她答道:“既然小姐心意已决,奴婢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只是齐相公对小姐有意,后不会是因为有他劝阻,方先生才迟迟不对咱们下手?”
“不会。”徐云怡摇了摇头,答道:“以我所想,齐相公不会不劝阻他师父。但方先生是个极有主见的人,若是他真下定决心要置我于死地,齐相公再怎么劝阻也于事无补。因此定不会是因为齐相公,而只可能是方先生自己的原因。”
微风轻拂,吹来一阵桂花清香。徐云怡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拜访方府的理由。
她让紫苏去摘一些新鲜桂花,又让紫菀去买一些干桂花回来,最后让朱砂和青黛陪自己去街上挑选一些新鲜食材。
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主子到底要干嘛。
其实徐云怡是想做一些以桂花为辅料的美食,然后以报答那晚方入骨以糯米桂花糕和枸杞菊花酒款待为由,给方府送一些桂花美食,好到方府探了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