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妃叹了口气,说道:“云怡,我知道你是有意顾左右而言他。你才华横溢、博学多识,又是金枝玉叶,本可在自己的位置上欢乐一生,又何必卷入京城旦夕万变的夺嫡之争中呢?你性情高雅,向来厌恶世间争权夺利之事、汲汲富贵之人,须知一旦卷入夺嫡之争,便得说违心之话、做违心之事,你可是生平最不愿做的事。”
徐云怡的神情平静得像是一口波澜不惊的古井,她仍旧静静地品着茶。“虽说向来不喜说违心之话、做违心之事,但为了太子和赵王夫妇的安危、为了天下苍生的幸福、为了大明江山的稳固,我也会选择说一些违心之话、做一些违心之事。”
“云怡!”汉王妃又叹了口气,“汉王与太子、赵王一样,也是仁孝皇后嫡子,虽说不是长子,但英勇果敢,自靖难之役来军功赫赫,能比太子差了多少?王爷脾气是暴躁了些,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太子也不见得是十全十美之人吧?”
“王妃可听过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徐云怡又给汉王妃倒了一杯茶,语气依旧平静,“这话是说只要感情深厚,那么对方美也好、丑也罢,都会觉得心上人像西施一样美丽。以此类推,若是全心全意待对方,便会觉得对方完美无缺,连他们的缺点也会变成优点。王妃对汉王情深意切,自然觉得汉王只是‘暴躁了些’。但汉王何止只是‘暴躁了些’,他虽刚健勇猛、满身武艺,但冲动易怒又心狠手辣,若是他日继位为帝,必会血洗东宫,赵王也只能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大明建国不过五十余年,这些年北征蒙古、南收安南,还要防备倭寇,此外又多次派三保太监郑和大人下西洋,已损耗不少国力。汉王好大喜功,若是继位为帝,必定继续对外用兵,这样无疑会掏空我大明国力。太子仁儒好礼,只有他继位为帝,才会宽松治国、息兵养民,如此方能延续当今的永乐盛世。”
徐云怡的话并非危言耸听,汉王妃多少也明白些,于是她的语气也开始有些不太自信: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云怡,你知道我口齿不如你灵活,向来说不过你。王爷虽有不足之处,但毕竟是你……”
汉王妃顿了顿,继续说道:“王爷是天家皇子,虽有不足之处,但毕竟是你小小商人之女必须敬畏的汉王爷,你怎可如此说他?”
“王妃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向来有话直说。您与他是结发夫妻,若非故意视而不见,必不会相信他能治理好我大明江山。”徐云怡答道。
见徐云怡始终不肯听自己之劝,汉王妃蹙了蹙眉。她又抿了口茶,觉得平日里清香甘醇的君山银针此刻也变得寡淡无味。
接下来便是两人之间久久的沉默。
最后还是汉王妃先开的口,“云怡,你知我对你没有恶意。今日邀你相见,也只是想劝劝你而已。”
徐云怡站起身来,认认真真地给汉王妃行了个大礼。
“无缘无故的,干嘛给我行这么大的礼?”汉王妃急忙说道。
徐云怡不顾汉王妃之言,仍旧认认真真地行完了这个大礼。行完礼后,她才对汉王妃说道:“我知王妃非但没有恶意,还是善意相劝,所以才对您行这个大礼。虽然不屑于汉王所作所为,但我对您却一直尊敬有加。这些年来,王妃一直对我照顾有加,汉王面前也不知替我说了多少好话。如此大恩,云怡绝不敢忘!”
“云怡,你向来恩怨分明,从未将对王爷的怨气迁怒于我身上。”汉王妃答道:“只是夺嫡之争惊险万分,你一个弱质女流,身处这杀人不见血的明争暗斗之中,我实在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