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郁氏兄弟相互算计,徐云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京中太子、汉王和赵王:同样是兄弟三人,同样兄弟相残,二者何其相似!
徐云怡之所以离京寻找所谓的《洪武要略》,为的便是要阻止太子、汉王和赵王的相互争夺。虽然明面上是在帮太子,但徐云怡最终所图乃是他们兄弟三人都能安然无恙。
可徐云怡有时也会担心这不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徐云怡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郁且镛、郁且狂、郁且痕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突然来到了客房。
徐云怡只是冷笑了一声,没和他们打招呼,甚至连正眼也未看他们一眼。
“这位便是云怡姑娘吧?”头发花白的老人率先开口了。
被掳到郁府后,青黛本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此刻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自然便成了她的出气对象,“云怡乃我家小姐的闺名,先生已是黄土埋到脖子的老人,竟也这般不懂规矩、随意呼唤女子闺名吗?”
老人看起来大概五十多岁,身形略胖,中等身高,圆圆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个和蔼的笑容,但眼底却藏着让人不易发觉的算计和野心。
青黛话音刚落,郁且镛便立即呵责道:“这是家父,乃是敝府之主,南京城首富,你一个小小的丫鬟岂可如此无礼?”
眼见青黛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而郁且狂和郁且痕也在自己身边,郁且镛便变得格外神气。
听郁且镛说到那个老人便是郁万贯时,徐云怡便将目光投向了郁万贯,想看看大名鼎鼎的南京首富究竟是何模样。
徐云怡觉得郁万贯长相倒是平平无奇,和一般的老人差不多,只是穿着较为华贵而已,与自己的父亲相比更是天差地别。但徐云怡也注意到了藏在他眼底的野心,这一点和自己的父亲很像。只是父亲那咄咄逼人的野心就挂在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从来没被藏起来过。
“且镛,不可无礼!”郁万贯笑着说道:“这位小姑娘说得不错,是老朽唐突了,只是不知令主人姓什么?”
徐云怡心想他既然知道自己名叫云怡,便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姓氏。眼见他脸上依旧挂着一个和蔼的笑容,徐云怡愈加觉得这人不简单。
“我家小姐姓……”刚要说出徐云怡的姓氏时,青黛却突然忍住了。
“姓什么?”郁万贯的笑容依旧和蔼。
长长地吁了口气后,青黛翻着白眼答道:“记住了,我家小姐姓徐!”
和青黛说话的同时,郁万贯一直笑嘻嘻地看着她的神情。郁万贯的本意是观察青黛的神情变化,好判断她说的话是真是假,然而看了一会儿后,郁万贯却觉得青黛的面容有些熟悉。
觉得青黛的面容有些熟悉后,郁万贯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很多往事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狠狠地搅动着他的内心。然而即便如此,郁万贯的脸上却依旧挂着他那个招牌笑容,语气亦丝毫未变,“原来是徐姑娘。”
“不必惺惺作态了,说吧,你们父子四人合谋将我掳来贵府,不知有何贵干?”一旁的徐云怡冷冷地问道。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南京景色秀丽、人物风流,敝府亦建得淡雅相尚、玲珑多姿,即便徐姑娘在这里待上三年五载,也不会有厌倦之感。”郁万贯并未回答徐云怡的问题,而是说了一些不相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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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便这些话与徐云怡的问题毫不相干,徐云怡也听出了郁万贯要把自己长久地拘禁在郁府的意思。
“徐姑娘的衣食住行都安排妥当了吗?”郁万贯转身问三个儿子。
“我已请……请大嫂亲自为徐姑娘准备一日三餐,大嫂出身烟雨楼,厨艺向来是郁府一绝,此外徐姑娘日常喜欢的君山银针、云南普洱和西湖龙井,我也央求大嫂多多备下了。关于‘食’这一块,父亲不必担心。”郁且狂首先答道。说这些话时,他一直耷拉着头,语气也有些低沉,与他平日里肆意不羁的形象十分不符。
紧接着郁且痕也站出来答道:“回禀父亲,适才我已派人到江宁织造府,让他们以妆花缎、妆花罗、妆花纱、妆花绸、双面锦、凹凸锦、云锦等多种名贵面料为徐姑娘赶制多套衣裙,样式应有尽有,单是裙子便有马面裙、百褶裙、石榴裙、桃花裙、百鸟裙五种,此外还有交领长短袄、对领长短袄、比甲、披风、云肩,保证能让徐云怡满意。”
郁且痕确实早已安排妥当,即使心中对父亲早已不满,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郁万贯面前卖弄自己才能的机会。
满意地点了点头后,郁万贯便把目光投向了郁且镛,神情已变得有些严肃。
此刻郁且镛满脑子都是吕姨娘口中的四十九个美女,便没怎么听郁万贯、郁且狂、郁且痕等人的对话,也没发现此时父亲已把目光投向自己。
过了许久,郁且镛突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直到这时,他才发现父亲正神情严肃地盯着自己。
“回禀父亲,客房的一切都……都安排……安排妥当了,您瞧那被褥都是新的。”郁且镛指了指床上的被褥,讪讪地答道。
对于亲生儿子,郁万贯自然不必掩藏,于是他板着脸说道:“老大,你是长子,当为两兄弟的表率,日后又将是郁府的主人,很多事情都要学着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