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对视一眼,可夏予也瞧见了他那亮晶晶的眼睛,瞳孔黝黑,璀璨到无以伦比的境地。
夏予突然发觉这双眼睛像极了梦里刚出生的孩子。鬼使神差的,夏予问:“你叫什么名字?”
“谦儿。”
夏予浑身僵住,血液逆流,声音发颤,“全名呢?”
“陆,誉谦。”
夏予觉得自己方才如果像一锅滚热的水,扬起的汤马上要流向锅外,那么现在就是被扬了冷水,瞬间平息的死水。
突如其来,一起一落,让她自己都在暗自嘲笑自己方才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我去给你端药。”夏予借此掩饰自己的低落。
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尾指被太子的小手握住,连忙要抽回来。谁知他握的紧,一下竟是没有抽回来。
“太子殿下,手。”
陆时谦闻此,长而密的睫毛颤了颤,终于再次抬眸看向夏予。
按常理来说,孩子的情绪难以掩饰。
可陆时谦却把人生初见的跌宕小心地藏在了心里,瓮声瓮气道:“谢谢。”
“我是大夫,救人乃职责所在。”
“你……给我端药就要走吗?”
“你的病并没有根治,随时都会复发。在你的病好全之前,我不会离开。”
“好。”陆时谦松开紧握她的手。
夏予出去的时候,盯着自己的尾指看了许久。
想到那孩子奶声奶气的音,心立刻软了一大片,自己都未发觉步伐轻松了许多。
“我听说先皇并非陛下生母,是真的吗?”
“自然是。先皇登基不过二十二,才大陛下八岁,如何能做陛下的母亲?”
“那陛下的生母呢?”
“听说刚生完陛下就被处死了。”
“我在宫里常听一些老人说先皇对陛下有——”
看药庐的宫女话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人捂住了嘴。她连忙上前,笑着朝夏予行礼。
夏予微微点头,打算取药就走。
“贵人,这点小事您让奴婢送去就行,何必多走一趟。”
夏予看着她笑的谄媚,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谁知这宫女紧逼不舍,又问:“贵人方才没有听到什么吧?”
夏予拧眉,终于知道她是何意思。
她自然是听到了的,但她并非想听这些话。可她进来这么久,这二人都当没看到她一样,她不得不听到一些。
“贵人,刚才的话您能不能别说出去?”
“放心,我不会说的。”
夏予端药就离开。但却忍不住腹诽,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就别议论。
夏予进宫不久,都知道先皇乃禁忌,万万不可谈。这两位宫女真是闲的没话说,才会议论这样的事情。
想到她们说陆淮钦生母在他出生便死,夏予心里不是滋味。
她记得她曾经问陆淮钦家里的事情,他只说养母歹毒,生父无情,其余的,多一个字都不肯说。
天真的夏予还安慰他,好歹他有父有母。夏予却是连自己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
还是方丈给她取名“夏予”,说是夏日捡到她的,意为夏日赠予,小名“阿迢”,则为有客远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