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予醒来的时候,陆淮钦刚下早朝。他还来不及换冕服,就匆匆赶到乐和宫。
第一眼看到的,是额头裹着白纱的夏予睁着空洞的眼,一脸绝望。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已经是平坦一片。
夏予见到陆淮钦,仿佛抓到一根稻草。满是更咽道:“我的孩子没了。”
陆淮钦冲过去将人抱住,“阿迢,没事的,孩子没了我们还可以再有,没事的,阿迢,一切都会过去的,相信朕,一切都会过去的。”
“找到谦儿了吗?”
“谦儿他,他……”死不见尸这四个字,陆淮钦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你找了吗?派人到处找了吗?”
陆淮钦将夏予搂得更紧,“阿迢,都会过去的,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的。”
“谦儿也没了。”夏予呢喃。她将脸埋进了陆淮钦的胸膛,滚烫的眼泪浸湿了陆淮钦的玄服。
“阿迢……”陆淮钦的心跟着她的眼泪碎掉。
“孩子的……尸首找到了吗?”
“没。”
“那是不是有可能还活着?”
“何启儒说一刀刺穿了孩子的心口。”
夏予浑身颤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只能紧紧抱住陆淮钦,试图从他身上汲取到一丝丝的温暖。
陆淮钦的手不停地轻抚她的后背,任由她哭得撕心裂肺,却无从安慰。
这事情若是细细追究起来,不也全是他的错?他若陪着她们,怎么会给何启儒可乘之机?
若是再加派一些人手,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若当初不是他留了何启儒一条命,何以出现如今的事情?
“咳,咳咳咳——”夏予突然推开陆淮钦,弓着身子剧烈地咳嗽。
陆淮钦刚碰上她,她就呛出一口血。
陆淮钦慌乱,连忙拿衣袖给擦拭,夏予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生无可恋道:“我弄丢了谦儿,又弄丢了肚子里的孩子。我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求死之意吓得陆淮钦心尖都在颤。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来安慰夏予,其实他和她一样慌乱无措。
他以为事情正朝着好的方向而去,夏予会因为两个孩子而慢慢接纳他。一息之间,所有的努力白费,全部都被打回原形。
夏予吐了过后,就一直哭,没有一会又晕了过去。陆淮钦连忙叫人去喊周太医,守到周太医说人暂且没事,又坐了好一会才离开。
他亲自去问候了一次何启儒。陆淮钦很少亲自动手审问谁,也不喜沾上那些血迹。
可那日他将何启儒折磨到不成人形,也不让何启儒痛快地死去。
所有刑具用在何启儒身上,也像用在了陆淮钦身上,两人一个施虐一个被虐,谁也不比谁要痛快。
最后陆淮钦身心俱疲,才放过认不出人形的何启儒。
陆淮钦满脸掩不住的杀意,咬牙切齿道:“好好折磨,要是死了,朕唯你们是问!”
离开暗室的陆淮钦有些站不住脚,他一手撑在圆柱上,手掌慢慢收紧,五指泛白,喉间腥甜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