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令榆之所以看诊,其实就是想给自己的发生变化补一个正当的理由。进入房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暖黄色小沙发上,坐着一个面带温暖笑容的女人,她穿着线织毛衣裙,手里端着茶杯,看到贺令榆便颔首示意,“小榆来了啊,和往常一样,先喝杯茶?”说着,便行云流水般沏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
熟悉的味道茶香勾起了原身的记忆,贺令榆低头抿了一口茶,爽朗一笑:“果然是好茶。”离得近了,能看到于医生明显上了岁数,眼角的纹路篆刻着人生阅历,但是岁月从不败美人,就像这茶,初喝清新,唇齿留香,余味无穷。
“以前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十五六岁,安安静静的,现在结婚了,倒是变得通透大方了。”这一会功夫,于医生就敏锐的察觉出了贺令榆的变化。
于医生本名叫于敏,今年已经小六十了,她和贺家算是老交情了,和贺令榆的大伯母是闺中好友,按辈分、交情,都当得起贺令榆一声阿姨。于家本是医学世家,这座私人疗养院就是于家的产业。
于医生语气变得有些调侃:“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贺令榆不意外别人能察觉出她的变化,虽然她有原主的记忆,但是这记忆就好似一本书一样,只知道大概内容,具体细节仍需要翻阅查找,所以这几天她没有想着遮掩,现在只是借着落水的由头,顺理成章的让原主的抑郁症“痊愈”。
“前几天不小心掉入枫湖里,好在及时被人救了上来。生死边缘走一圈,想明白了很多事,”贺令榆语气轻快,但下一瞬又有些低沉,“人活一世,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只是迷茫,人是否有前世今生,前世种了因,所以才会有今生的磨难,我又是否该顺其自然的走下去?”
于医生笑了笑,执起茶壶添茶,徐徐道来:“今人未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前世今生即便自有定数,那又如何?未来不迎,当下不杂,既往不恋。”
于医生的话如洪钟大吕一般在贺令榆耳边炸开。是啊,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南灵钰有其命运的轨迹,贺令榆也有她的机缘注定。不管她是南灵钰还是贺令榆,她都是她啊,没有遗忘南灵钰的一切,也承接了贺令榆之后的生活,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善待,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望着贺令榆的一双明眸重焕光彩,于医生觉得,这姑娘可能以后不需要来这里了,一时又想起向贺两家联姻,难得起了八卦之心:“你这焕然一新的状态,是不是还和结婚有关?旭橪这孩子温文尔雅、斯文绅士,和你确实般配,你们的婚礼是不是还没有办?”
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向旭橪的名字了,贺令榆努力在脑海中搜索信息,两人仅有的几次见面都像是在走程序一般,他确实彬彬有礼,说话极有分寸感,既不过分热络,也不过分冷淡,对这桩婚事不反对但是也不见有多上心。
“婚礼是还没有举办,”贺令榆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解释:“长辈们也一直挂心这件事,我们小辈就先等安排了。”
当于医生宣布以贺小姐目前的精神状态,日后不需要药物佐治,定期复诊即可,苏秦还是难掩震惊,回到车里,苏秦的声音激动中带着哽咽,“贺小姐,这可真的是太好了!我得赶快通知您家人!”
这里的家人指的是贺家人,当初贺老爷子消息封锁的很及时,外界对贺令榆的印象只是停留在乖巧、不爱说话上面。
贺令榆微笑着摆摆手,“恐怕已经知道了。”话音刚落,贺令榆的手机便响了起来,苏秦看了一下屏幕,上面赫然写着大伯母,两人相视一笑,“还真让您说对了。”
贺令榆淡定自如的和贺家大伯母韩晴交谈了起来,一会儿便结束了通话。将手机又还给了苏秦,“大伯母让我回贺家住几天,盛情难却,”话音一转,贺令榆接着交代,“待会你和程姨联系一下,就说我这几天不回枫苑了。”
苏秦点头道:“好的,贺小姐,我给您准备好了新手机,新号码也已经办好,新号码只通知了您亲近的人。”
贺令榆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冷笑,现在就等着早日揪出幕后黑手,也算是给真正的贺令榆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