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结果却是,雅鱼死了。
也许,雅鱼不是不想陪他共患难,只是不愿委身他人。
宁死,也不受辱。
勾践心中被打乱计划的恼怒和唯恐吴王夫差迁怒的忧虑,在撞上地面上这个被鲜血包围的人时,莫名其妙的消散了许多。
或许,他骨子里也并不是心甘情愿让雅鱼侍奉别的男子的吧。
但不管怎样,此刻他得化危机为契机,绝不能毁了他辛苦努力的局面。
想到这里,勾践顺势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磕头请罪“雅鱼冒犯吴王,我代她向您请罪,愿受惩罚。”
姿态之低,让人叹为观止。
就连惊骇不已的夫差,神情都忍不住变得更复杂了。
这勾践,当真这般顺从?
“雅鱼是你的妻子,她自戕于大殿,你不愤恨?”
勾践低眉垂首“我归顺于大王,自愿为奴为仆,我的所有物,便是大王的所有物,生杀予夺,皆在大王的一念之间。”
语气谦卑又诚恳。
夫差:!?(?_?;?
吴王夫差是真的有些相信勾践的诚意了。
既如此,那就没必要再细说,徒生波澜了。
死者已矣。
雅鱼的死法儿,还是挺让她震撼的。
“你且将雅鱼的尸身带回去吧。”
“念你诚心实意归顺,寡人不计较她的大不敬之罪。”
一直沉默不语的荪歌,蓦地开口了“王上,臣想求一个恩典。”
吴王夫差的脸再一次僵住,两道目光如闪电直视荪歌“伍封,寡人劝你想清楚。”
“臣恳求王上能允许越王后雅鱼能落叶归根,魂归故里。”
雅鱼至死都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孩儿。
生不得归越,身死归也是好的。
好歹还能年年岁岁享祭奠,而不是在举目无亲的吴国以奴仆之名被一抔黄土掩埋。
甚至连一抔黄土一具薄棺都不见得有。
奴仆,仅仅是奴仆!
“伍封,雅鱼忤逆犯上在先,君前失礼削减大殿在后,寡人念吴越盟约网开一面,留她全尸,已是仁慈!”
“你莫要恃宠而骄,目无尊卑!”吴王夫差勃然大怒。
荪歌垂首“王上息怒。”
“臣并非一己私欲,乃是全心全意为王上着想。”
“雅鱼在越国素有贤名,如今短短时日便在吴国暴毙,难免会有人恶意揣测。”
“王上赐其丧仪,身归越国,恰恰能彰显大王仁爱与威严并存,让人心生归附。”
“得民心,霸业可期也。”
说到这里,荪歌顿了顿,转头看向勾践“越王诚心为吾王,想必也深知我所言不虚。”
吴王夫差凝着眉沉思,一双眼睛始终死死盯着荪歌,似是想要从这张平静忠诚的面皮上找出一丝破绽。
只可惜,他失望了。
他所见所听,都证明伍封依旧忠心耿耿,并没有因雅鱼之死心生怨怼。
不过也对,数面之缘,又如何与他肯君臣数百个日夜想抗衡。
罢了,看在他毁了伍封谋算致雅鱼丧命都份儿上,他愿意给伍封这个面子。
再者说,伍封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一场丧仪,命人扶棺归国,小事一桩。
“伍侍卫,言之有理。”
“寡人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