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外一片死寂,只听到她的抽泣声,在房间内隐隐回响:“张二哥……我愿意一辈子为你洗衣做饭,一辈子伺候着你……我只求在这个天地间有这么一个小院子落脚,让我在这里呆到死,呆到朽烂成泥……张二哥,求你不要把我丢到外面去,不要让我出去见人呀!”
张行英默然听着她的哭泣,一边转头注意外面院子,听外面她们似乎没有响动,又凑近了阿荻一点点,轻声说:“好吧,不见就不见吧,其实……其实我也舍不得让你到外面去。”
……
他抓抓头发,在她的目光下窘迫地脸红了:“因为,因为每天想到你在家等着我回来,知道你肯定不会离开我,知道你唯有我这边一个容身之处,就像藏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李舒白用手指轻缓的敲击着桌面,肯定的说:“张行英他知道吕滴翠的真实身份。”
周子秦瞪大眼睛问:“啊?王爷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张二哥他也没说啊!”
黄梓瑕解释说:“张二哥他是没有明着说出来,可他话里的意思也没有任何隐瞒。你看他后面说了她知道滴翠姑娘不会离开他,唯有他这边一个容身之处。这很明显是知道滴翠姑娘的真实身份的,甚至有可能一开始他收留滴翠姑娘的时候就知道了。”
李润皱着眉说:“那这样张行英的嫌疑也增强了吧!心爱的女人遭受到如此对待,杀人报仇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周子秦猛烈的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相信张二哥他不会这么做的,你说对吧,崇古!”
黄梓瑕点点头说:“的确,这样一来张二哥的嫌疑是增加了,不过我和子秦一样觉得不太可能会是张二哥动的手。”
李舒白半敛眉目,波澜不惊的说:“会或不会看下去便可知晓。”
【屋内的气氛也忽然安静了下来。阿荻身体微微颤抖的看着张行英,许久,才颤声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没有容身之处,知道……我的事情?”
……
张行英停了很久,但终于还是开了口,用很缓慢,很轻,但却异常清楚的声音,慢慢说道:“去年夏天,我在西市见过你。那时你正蹲在蜡烛铺门口,在卖花娘篮中拣着白兰花。天下着雨,你笑着挑拣花朵,我从你身边经过,被你脸上的笑意一时晃了神,不小心溅起一颗泥点,飞到了你的手背上……”
……
张行英蹲在她的身边,在灶间吞吐明暗的火舌之前,他定定地瞧着面前的她,轻声说:“后来,我也曾去你家门口偷偷看过你,我看到了你爹对你的虐待作践,也听到你时常哼着一首桑条曲,还知道了有很多人上门向你提亲,可你爹索要大笔彩礼,以至于你一直都没说下婆家……”
他说着,苦笑了停了下来,许久才又说道:“那个时候啊,我绝了自己的念头,不敢再去看你了。直到我入了夔王府仪仗队,又曾想过你,可后来终究也因为变故而没成。直到……直到我在山路上看见昏倒的你,手中还死死攥着根麻绳……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你爹丢给你,逼你自杀的……”】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原来张行英早早的就喜欢上了吕滴翠。
黄梓瑕沉默一会才艰难的开口说:“是我连累了张二哥。如果不是为了帮我,张二哥也不至于丢了王爷府的工作。如果没有丢掉工作或许他已经向滴翠姑娘提亲了。”
这其实是很没有必要的自责,先不说黄梓瑕现在还是个什么都没做的小女孩。再说了一张行英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放任自己的救命恩人不顾。
周子秦安慰的说:“别这样说啊!崇古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以吕老头那脾气,就算张二哥真的没有丢掉工作也不一定愿意将女儿嫁给张二哥啊!”
黄梓瑕低头不语,李舒白撇了她一眼淡淡开口说:“你是在埋怨本王开除他?”
黄梓瑕抬头看向李舒白解释说:“不,王爷您按规矩办事,没有任何可指摘之处。张二哥帮我是出于好心以及报恩,但他违反了王府的规定也是真的,所以梓瑕从未埋怨过王爷。只是埋怨自己,如果当时能站在张二哥的角度想想也不至于让他违反纪律来帮我……”
周子秦打断她的话说:“可是你当时也正在逃亡啊!不够周全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再说了这些事情都还没发生呢!这一次我们一起帮张二哥抱得美人归吧!”
李润笑着打趣说:“就算经历了坎坷他们两个不也还是走到了一块,哪里用得上你们帮忙。”
周子秦嘿嘿两声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不是我爹。”一直咬紧下唇听他说话的阿荻,此时终于从牙关中狠狠挤出几个字,“我没有爹……我只有一个娘,早就死掉的娘!”
……
他们听到张行英很缓慢,很清楚的声音,一字字传来:“放心吧,阿荻,所有做过坏事的人,都会得到报应的。”
阿荻也停了许久许久,才慢慢点头,轻声说:“是,就像那一日我们看着魏喜敏被活活烧死掉一样——你知道魏喜敏吧,要不是他,我不会落得这样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