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吗?上一次诊脉,你并没有诊出来,而且,我中过冰云草,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有孕?”花著雨不可置信地问道。
“确实是喜脉没错。上一次属下就说了,冰云草的药量很少,对身体并没有什么影响。上一次诊脉时月份还小,所以从脉象无法诊出来。”
花著雨有些怔愣地放下衣袖,笑了笑,道:“知道了,泰你先出去吧!”
泰有些担忧地看了花著雨一眼,便缓步走了出去。
花著雨闭上眼睛,心中一片酸楚,不知是何滋味。
当日,姬凤离说,要她有个孩子,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他。为此,他假意称病也要接近她。当他误会是她服食了冰云草,不愿为他生孩儿时,他那样失落。
如今,她终于有孕,可他却已经登基为帝了。
这喜脉与他而言,究竟算不算是喜?与她而言呢?
她站起身来,快步出帐,吩咐平、康、泰道:“备马,随我去宁都。”
禹都。
五月初一,摄政王皇甫无襄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太平元年,后宫空置,六宫无妃。自即位以来,他明达政事,诸事亲力亲为,深得民心。
静夜无声。
姬凤离身着龙袍坐在龙椅上,自登基以来,他便一直忙着处理政务,批阅奏折,已经好几日不眠不休了。自从他决意恢复皇甫无襄的身份,他便知晓,自己早晚有这样一日。
“陛下,烟都战报!”已是禁卫军统领的铜手沉声禀告道。
姬凤离执着朱笔的手顿了一顿,继续埋头批着折子,并未看一眼铜手,只是低声问道:“怎么样?”
铜手愣了一下,才明白姬凤离是让他看战报,慌忙打开了,迅速扫了一眼,低声禀告道:“陛下,雍城失守,叛军向宁都进发。”
姬凤离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吗?”
铜手愣了一下,方要说没有了。就听得外面内侍的声音传来,道:“禀陛下,加急军报!”
“呈上来!”姬凤离放下手中朱笔,冷声说道。
铜手忙出去接了军报呈了上去,姬凤离接过,眯眼扫了一眼,神色冷凝。
铜手在一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姬凤离的神色,不知到底出了何事?但纵然他人比较粗,此时也知晓方才雍城失守的战报皇上早已料到,而他方才所问的“还有吗?”,恐怕指的就是这份军报吧!
“陛下……可是宁都也失守?”宁都是距雍城最近的城池,雍城之后,叛军的目标便是宁都了。
姬凤离抬头瞥了一眼铜手,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叫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思量什么,片刻,他将手中军报扔了过来。
铜手慌忙接过,打开一看,双目瞬时瞪圆。
“陛下,这……这是真的?”铜手惊声问道,有些不可置信。
抬眼看去,姬凤离却早已开始继续批奏折。
“意料之中!”姬凤离一边批着奏折一边说道。
北朝有异动,北帝萧胤派五万兵马,向娘子关进犯。
内有叛乱,外有强敌,堪称内忧外患,铜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个消息对于他而言,确实猝不及防了些,不过细想想,却觉得也在意料之中。
子时的更漏响了,姬凤离扔下手中朱笔,从龙椅上起身,侯在一侧的内侍见状忙过来为他披上披风。
姬凤离踏着清凉的夜色,不一会儿便到了桃源居外。
“你们候在这里,朕随便走一走!”姬凤离冷声吩咐道。
铜手依言候在林子外面。
姬凤离漫步穿过林子,进了桃源居内的小院。
林子里的桃花已经凋零,但院子里长廊下的夜花却开得正盛。
他在院内站了良久,只觉得肩上一片沁冷,不知何时,天空中已经飘起了雨丝,身上衣衫已经被打湿了。
萧胤派兵袭击北部边境,恐怕是为了牵制住北部王煜和南宫绝的兵马,使他们不能回援禹都。说到底,他是为了助花穆的叛军一臂之力,也就是助花著雨。
自从知晓了“冰云草”是皇甫嫣在温婉的暗示下给花著雨下的药后,姬凤离那死了的心瞬间便复活了。
当夜得了消息,听说花著雨还在禹都,便派人四处去寻,却不料她早已去了烟都。
如今再听说萧胤进犯北境襄助叛军,一颗心顿时又凉了下来。
他在院内屋中徘徊,眸底心中全是哀凉。片刻后,他从院内缓步走出,对着候在那里的铜手说道:“派人去准备一下,朕要御驾亲征!”
铜手一惊,身后候着的内侍们更是一惊,一起跪下道:“陛下三思啊!”
如今他不再是左相,他是南朝皇帝,万金之躯如何能去奔赴沙场。
姬凤离却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目光凝视着夜色笼罩下的桃林,心底辗转的却是那一季烂漫的桃花,那样艳丽明媚,却也是不可思议的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