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二个的小心,狐狸骚味钻进鼻孔抠不出来!跟着去嘛,隔壁还躺着一个,就是例子!我看啊,她让你们几个去跳崖你们都要去!小的跟着她屁股沟子跑,老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卓秀的棒喝下,几个老男人才收回尴尬的目光。
族长哑然失笑,铜烟嘴重新敲着石沿,徐徐说道,“卓秀,莫激动!不怪他们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色,男人本性也。要怪就怪这个世道,现在不是凭粮票、布票、油票的年代了,都随着市场经济在变呢。刚才你们几个为什么不吭声?那是因为人家处理起我们认为棘手的事情轻而易举呢。为什么?一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卓秀,刚才她划的道道,少说也要花费上万元,你喂猪要喂好多年呢。卓剑、卓豹、向倦飞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不掰扯了。人家是拐了的媳妇不假,把人家推在棺材里陪葬不晓得是哪个年代的事了,那是馊主意,滥用私刑、草菅人命违法呢。况且卓豹脾气你知道,他依吗?都是家族内部的事,说穿了,还是丢卓家祖宗的脸面。都姓卓,手心手背都是肉,二伯一碗水不好端平。人家聪明着呢,在墓碑上刻上娃儿的名字,就表示娃儿还认卓剑是爹,不叫卓豹‘老子’。这不是卓剑的遗愿吗?卓秀,听二伯一声劝,年代不同了,就此罢了。”
“弟弟啊,死得冤呀!”卓秀哭了起来。
在迷迷糊糊中,向倦飞觉得有人在摸自己,便惊醒了。“嘘,是我!”嘴被卓豹捂住又松开。“哥在灵堂尸骨未寒,弟在被窝欺负嫂子,你就不怕范娟犯横、族人戳背脊骨。”对卓豹这个时候胆大妄为的举动,向倦飞感到吃惊,身体出自本能的害怕、抗拒。“在卓家院子老子就是天,谁他妈的敢多嘴多舌,小心他(她)饭碗。”卓豹动作粗野,那东西已逼近向倦飞隐秘位置。向倦飞对卓豹心生怨恨,但也无可奈何,“人在做,天在看,做人做事要低调。娃儿都给你生了,还怕人家逃了不成?”
“这才刺激!”卓豹动作不减,还道出了厚颜无耻加流氓的本相。
“那你慢慢弄!”向倦飞不禁心生悲凉,想起她一地鸡毛的情感经历——与云岫两情相悦,却被父亲活生生分开;二次私奔被杨渡强奸、拐卖,让自己蹈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在卓剑家,为生存、为孩子,她委曲求全,不得不与猥琐之人苟且;当自己有了点选择的权利,却遇到了这个不懂女人心的流氓……哎,老天,这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啊!物质上的富足却付出了肉体与灵魂上的惨痛代价!哎,老天,该怎么才能渡过这场劫难呢?
“想什么?不像往常那样回应我,莫非在为灵堂上的死鬼守节?你为他操办得挺风光的嘛。”卓豹疾风暴雨、一片湿地后,抱着向倦飞问。
“死花豹,我在擦夹屎的屁股,掩人耳目呢!”向倦飞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好,不说了,不然又要吵架。这是你的事,我去打牌了。”卓豹穿衣离去,向倦飞睡意全无,面对着孤独的黑屋嘤嘤哭泣。头七后,阳光穿过竹林,将疏疏竹影投射在墓碑上。向倦飞一袭黑衣伫立在风中,注视着碑中文字。卓语溪、卓梓真的名字,如同漫山遍野的蒲儿根花蕾,在阳光中跳跃、舞蹈,温暖着向倦飞的心房。“丑鬼,你像哥哥买的书《巴黎圣母院》里的撞钟人……喔,对,叫卡西莫多……人丑但心地善良的卡西莫多……现在想来,两个人相处关键是心与心的和谐,相貌值当几个钱。俗话说‘人生有三宝,丑妻、薄地、破棉袄’,失去才知珍贵。我早点意识到就好了,就不会对你使坏用药了。你要知道我是被环境逼的,父亲棒打鸳鸯散、朋友下药强奸拐卖、花豹处处心怀鬼胎,还有你霸王硬上弓,哪一样不遭天谴?我原谅你那次了,你也得原谅我,咱们一报还一报,不许天谴阳人,特别是两个孩子……你走后,族长说你的葬礼平阳场都是数得上号的;你放心不下的老母亲,我专门请人照顾;两个孩儿只认你作父,绝不叫他人为爹,你地下有灵,可要好好保佑他们!还有卓梓真的满月宴我也不操办了,免得丢你的脸面。”向倦飞独自在坟前烧钱化纸,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