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从不是放狠话的人。
她竟然说到了,就会做到。
而显然,江川今天惹到她了。
她本意是想靠着江家直接将赵影手中的肉拉下来的,没想到,司柏那里不是问题,江川这里倒是为难住了。
这可真是个笑话。
她还真没想到会在这里卡住。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直僵持不下,江川脸色阴沉望着江意,目光中的戾气不减反增。
“不止是只有你一个人做出了牺牲。”
“你在跟我比凄惨?”江意望着江川神色板正询问。
“我在跟你说事实。”
“事实是什么?获利者是谁?得益者又是谁?江总这意思直白的翻译过来就是跟赵家的关系远比自己妹妹的前途重要囖?”
江意冷笑了声,拿起沙发靠背上的围巾,抄起包准备出门。
“江意。”
江川疾步追出来,试图想拦住她。
而后者,去意已决,前行步伐未曾有半分停顿。
三月四日,傅奚亭此时正在香港。
白日里跟人应酬,晚上带着一众傅总整理资料,而此时,好巧不巧的,傅奚亭刚从应酬桌上下来,整个人喝的浑浑噩噩的,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接到江意电话时,一声老婆顺着他的唇瓣就出去了。
而江意,打这通电话的起因是想骂人。
从江川那儿出来一肚子的火没出撒。
就想磋磨傅奚亭问候问候他祖宗。
没想到,开头的就是男人那句醉醺醺的话。
“喝多了?”
“一点点,”后座上,男人拿着手机扯了扯领带。
“不是忙吗?怎么还喝酒?”江意又问。
“有些应酬跑不掉,”傅奚亭从身旁拿出一瓶水,想拧开,动作了一会儿没如愿,一旁的吴江白见此伸手将水瓶接了过去,拧开了又递给他。
傅奚亭喝了几口水,似是清醒了不少:“怎么了?”
江意叹了口气,伸手扒了扒头发:“想骂人来着,你先忙吧!回来再说。”
说完,江意就挂了电话。
傅奚亭拿着手机微微拧眉,而后伸手踹了踹副驾驶座:“去问问今天谁跟着太太,发生了什么事。”
“好的,”方池回应。
三五分钟之后,方池挂了电话,侧身望着傅奚亭:“先生,小太太今天去找了司总和江总,从江总那儿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好像是吵架了。”
傅奚亭这日,不是小醉。
本来就喝多了,这会儿被江意这通电话闹的心神不宁,一股醉意上心头,伸手拍了拍方池的肩膀,方池连忙让司机靠边停车。
傅奚亭推开车门,疾步行至路边的巷子里,弯腰吐了起来,吴江白跟方池急匆匆的那些纸巾和水朝着他奔去。
须臾。
吐完的人回到车上,脸色寡白靠在后座上,语气虚浮:“跟谁吵架了?”
“江总。”
傅奚亭不悦:“打电话过去提点提点,让他清楚自己的定位。”
……
这日晚间,江意本是答应了伊恬回江家吃饭,但因着跟江川的不愉快,江意并未回家。
反倒是归了豫园。
晨间说晚上不回家的人这会站在院子里,素馨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
“小太太,要准备晚餐吗?”
江意冷着脸进屋:“准备吧!”
行至楼梯口的人突然想起什么,停住步伐:“算了,我一会儿出门。”
江意对江家仅有的仁慈之心在伊恬身上,她答应伊恬要回去吃饭,就不想让伊恬失望。
这日,江意换了件红色大衣出门,且让素馨准备了礼品,归江家时正好是吃饭时间。
而她站在门口尚未进去时,就听见伊恬的训斥声。
训斥江川。
“妹妹永远是妹妹,不管怎么争吵都是妹妹,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态度?”
江川归家是听伊恬询问江意,语气极其不好的回应了两句,就换来了伊恬这带着软刀子的训斥声。
“我只说了人家不回来了,我说什么了?您不能因为见不着江意就把火撒我身上啊!”
“妈,”江意的呼唤声在门口响起,伊恬的温怒才收了起来,疾步迎了过来,望着江意,似是生怕她吃亏。
江家的这顿晚餐,吃的并不顺遂。
江意与赵影作对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首都。
就今天,江则在单位里被无数人问候了这个问题。
他的回答除了官方就是官方。
而今日,餐桌上,四人各有所思。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
在各自衡量眼前的局面。
“江傅文化公司的事情,最近首都传的风风火火,意意。”
江则用一种聊家常的腔调跟江意交谈。
且语气斟酌再斟酌,似是怕不妥当而伤了江意。
“嘴巴长在别人手中,我们不能改变什么。”
“你对谈判这个行业————。”
江意停下手中的筷子,直视江则:“爸爸想让我放弃吗?”
江则一梗,似是没想到江意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反倒是伊恬坐在对面开了口:“为什么要放弃?”
“没说要放弃,”江则回应。
江意手中的筷子紧了紧,望着江则,再三斟酌之后开腔:“外界传言前任谈判官江芙的死跟赵振有关,这件事情,爸爸知道吗?”
江则心里一咯噔,握着筷子的手一抖。
“知道。”
“那这件事情跟爸爸有关吗?”
江则一愕,伊恬惊讶的目光落在江则身上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为什么这么问,”江则稳了稳脸上的情绪。
可不巧的是,他脸上那一恍惚之间的收敛,被她捕捉到了。
江意似是知晓了答案。
也是,一架飞机出事,飞机上十几条人命,而这一切仅仅是一笔带过。
并未有极大的新闻出来。
整件事情也未曾引起外界的关注,这其中的一切————难保没有江则的手笔。
身在他这个位置上,选择隐瞒消息,轻而易举。
“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江意嗓音微凉。
而这微凉之中的落寞情绪被伊恬捕捉到了。
很显然,她知道了什么。
“赵家在首都根深蒂固,如果不是必要,最好不要跟他产生任何冲突。”
这话,江意未曾回应。
不是必要?
她跟赵家之间的仇恨已经不是必要与不必要的关系了。
不是她死,就是自己亡。
江意并未反驳江则的话,而是选择隐忍,她点了点头,道了声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