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埏川沉声说:“将他们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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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浔在门外守了一夜,卓染昨夜宴上吃了一半就不行了,头一句还与何席说着南寰帝和郁婧皇后的事,下一刻便倒头就晕了过去。
卫浔眼疾手快将人稳稳接住,何席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以为卓染是听了这样的消息一时气急晕了过去,他刚想揶揄几句,卫浔便立刻唤了卓染几声,声音带了些许颤抖。
“怎么了?”何席站起身。
卫浔探上卓染额面,沉声说:“请大夫过来吧。”
卓染夜里睡不安稳,药喂不进去,后半夜勉强靠着自己退了烧,卫浔不敢有逾越之举,只能守在门外。他怕何席过来找麻烦,可是没想到何席竟然没有过来,反而还叫了几个人过来帮卫浔,被他婉拒了。
先前他就听说了卓染身子不好,平日看起来是很羸弱,但他跟着卓染这些天也没见过卓染这样,可没想到竟然会弱到这个地步,一点风寒就能逼得人起不来身。
卓染有很多事情没有吩咐清楚,她半梦半醒还叫着厉埏川的名字,虽然想着的是南寰帝和郁婧皇后的事情。卓染似乎看到了厉埏川重重喘息的模样,他撑着刀柄跪在地上,满身都是鲜血,周围全都是尸体,看起来很是吓人,跟永州那天很像很像,卓染摇了摇头,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可是没有办法。
厉埏川还是抄起恶邪就往敌人方向跑,卓染清楚地看到那人将厉埏川左臂折起来,鲜血就顺着厉埏川手背流,臂缚被浸透了。
“阿埏……”卓染轻轻唤着,想要替他挡下敌人刺过来的一刀,可是她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厉埏川拉过熊正毫衣襟,刀身擦过腰间,将盔甲砍裂了。
卓染摇了摇头:“不,弛越,快走吧。”
熊正毫将厉埏川护在了身后,用尽全力将那人踢了出去,带着厉埏川往旁边躲去。厉埏川左臂使不上一点力气,因为突然的力气疼痛颤抖着,但是厉埏川没露痛色,就像那伤口根本没在自己身上一样。
耶挪皱眉看向他:“冠军侯,你若是再打下去,你这条手臂可是要废掉的。”
熊正毫扶住厉埏川:“侯爷,交给我来。”
厉埏川拦住他,他上前一步:“耶挪,我说了这才刚刚开始,你不要着急。”
刺青在耶挪背后警惕地看着厉埏川,生怕错过厉埏川的每一个动作。熊正毫握紧了刀身,厉埏川同样憋着一股气,他看了熊正毫一眼:“记得我说的话吗?想要在这里待着,今日就必须胜!”
耶挪笑了笑。
刺青跟着耶挪也笑了笑。
厉埏川抬起左臂,他腕上还系着红绳,刚才他想着将此物搁在安全的地方,但是跑了一圈发现,还不如自己手腕上安全。耶挪也看见了厉埏川腕上的红绳,他敛了笑意,微微皱紧了眉。
“冠军侯?”耶挪轻声开口,“你有了心爱的姑娘?”
厉埏川笑了笑:“你不也有吗?”
耶挪没有说话。
“为了她们,”厉埏川抬眸看他,“耶挪,今日就看一看到底谁能更胜一筹吧!”
卓染声嘶力竭:“回去吧,弛越!”
心爱的姑娘也在喊着耶挪:“慕都制,我亲爱的耶挪,回去吧!”
厉埏川咬紧牙关,他与耶挪厮杀在一处,耶挪看着那染了血的红绳,紧紧皱着眉。
“亲爱的耶挪,”姑娘将白玉石珠戴上,笑着看向他,“我想与你一直生活在栖夜湖,你答应我不要再上战场了好吗?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带上我一起,我要跟着你,好好保护你。”
耶挪执起姑娘的手:“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亲爱的,我一定会答应你与你生活在一起,但是我有任务还没完成。”
姑娘还是在笑:“没关系的。亲爱的,与我在一起你就不用想这些事情,你只要想着我就好。”
耶挪落下泪来:“我想着你,就会心疼。”
“耶挪,你是慕都制,是我一个人的英雄,”姑娘摩挲着他的手指,“我相信你,但是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亲爱的,我会一直爱你,在你看不到够不着的地方一直爱你。”
“我也是的。”耶挪轻声说道。
“我要是想你了,我应该怎么办?”
姑娘轻轻抱住了他:“耶挪,你想我了便来栖夜湖这里,只要你来,我会一直在。”
耶挪摇了摇头:“不,你骗我,你已经不在了。”
“亲爱的耶挪,你有没有听说过,大虞人的一句话,”姑娘在他怀里闷声说道,“情非乌栖夜,迹是鹿游年[2]。”
耶挪说:“可是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能说给我听吗?”
姑娘没有回话。
卓染搭上了厉埏川的手臂:“弛越,我想你了。”
厉埏川看着卓染的眼眸,轻轻笑了笑。
“弛越!”卓染猛地惊醒,她出了一身冷汗,此刻盯着床幔半天没有回过神。卫浔听到了里间的动静,便推门直接进来了。
卓染撑起身子看向卫浔,她缓了片刻才发现,方才只是一场梦而已,仅仅是一场梦。卫浔蹲在卓染榻边:“姑娘,没事吧?”
卓染哑声说:“我怎么了?”
“姑娘昨夜起了热,我就与姑娘说不能赶得那样急。”卫浔低声说,“对了,我这便去看看姑娘的药好了没?”
卓染摇了摇头:“不用,我已经没事了。”
卫浔止住了脚步,卓染说:“何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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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登扬州栖灵寺塔》唐·刘长卿
[2]《胥江泛月旋舸登城归咏》明·皇甫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