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染在远处稍稍松了口气,然而他看到厉埏川身边站了位女子,立刻夹紧马腹直往厉埏川冲过去。厉埏川还没来得及问那女子一句话,便差觉卓染策马冲了过来,他上前轻轻一搂,将卓染捞近了。
“跑这样急?”厉埏川扶着她的腰,“不害怕了?”
卓染摇了摇头,她侧首看向那女子,却见那女子并没有说话,只是朝自己看了一眼,颇有些无奈说道:“我当卫浔找了个什么样的大人物呢,原来是个小娇娘啊,瞧这模样,还做什么南湘公主啊。”
卓染立刻反应过来:“紫砂堂的人何时敢这样与我说话?”
“我一向如此。”
“难怪卫浔对你言听计从,”卓染冷笑一声,“原来是这样一位不懂事的人。你这个大哥当得不错,我都差点信了你就是那个烦到极致的人。”
“话不能这样说啊。”女子抬眸看向卓染,“我传信了,只是你没有接收到而已,你不要怪在我身上,这很不公平的。”
卓染看她:“你叫什么?”
“赛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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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费吹灰之力。厉埏川还没找到感觉呢事儿就完了,卓染跟着赛金将何席的尸身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卓染微微皱眉:“你为何要杀他,这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不杀他怎能这样轻易拿下涂州?”赛金看向卓染,“何席若还在,古羌人定然会霸占此地,还不如让他一死,倒省的你们再去寻他。”
“他有很多事情还没有交代清楚,你冒然动手根本毫无胜算!”卓染皱眉缓了缓,“何席知道的事情不少,若是就这样死了对我来说是损失……”
“可是我们消息传递有误,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想法。况且何席知道的事情肯定还有旁人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赛金说,“事情总有解决的法子的,你也不要过分担心了。”
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卓染还是有点不太高兴。不过现在她也表现不出来,只是觉得也不算是责怪赛金,毕竟这些事情本就不在她手中掌握着。
卓染偏眸:“你……和卫浔完全不一样。”
“为何要与他一样?”赛金说,“之前我好不容易让他变得特殊一点,但是谁知道他碰见了你就变得这样唯唯诺诺,我也听说了你们在渝州的事,卫浔那小子就爱逞强,不过话说回来,卫浔怎么没与你一起来?他人呢?”
卓染顿了片刻才说:“卫浔受了点伤,此刻在渝州城内休养。”
“哦。”赛金说,“但是你很奇怪诶,你竟然真的这样相信我就是紫砂堂的赛金。我若不是,你就不怕信错人,再做错事情吗。”
卓染不禁笑了笑:“你比真的还要真,赛金,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卫浔的大哥竟然会是你。”
“我们这头一回见面你就如此信任我,看来你也不是表面上这样柔弱。”赛金打量着卓染,“我很喜欢你,日后便跟着你了。”
卓染挑着眉:“行啊,现在与我去何席府邸转一圈,边走边说。”
赛金比卓然高一些,外头落了雪,赛金便打了伞偏盖住卓染,她走得很慢,何席府邸很大,院落也多,青石板落雪易滑,赛金虚虚扶住卓染手臂,偏头望着卓染侧颜。
卫浔是与她讲过南湘公主美貌,其实这就是不近人情不易显露情绪的错觉,算不上绝顶美人,只是比寻常女子气质出众罢了。但是卓染的脸确实长到了她的心上,赛金便多瞧了几眼。
“这几日你们都在哪里?”卓染轻声说,“我与卫浔在这里的时候还尝试与你们传信,可是什么消息也没,到底发生了何事。”
“噢,”赛金回神,她说,“我也不清楚到底怎么了,先前还好好的呢。你和卫浔离开涂州之后,我们才到了这里,原本我应当比你们更早到的,只是途中遇到了一些事情,就耽搁下来了。”
没听到卓染应声,她继续说:“其实也还好,不是什么大事。不知公主殿下是否还记得当年跟在卓廷将军身边的那位军师?”
卓染点了点头:“不过,记不太清了。我一直想着要找到他,我觉得此人定然能帮上忙的。”
“可别,”赛金摇了摇头,“不要找他帮忙,他现在可是聂寒山的王牌。我带着人原本打算从永州绕过来的,因为我知道你和卫浔去了涂州,我也不想和何席碰面,所以就绕了远,可是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了那个军师,故意扰乱视听,让我多耽搁了好些时候。”
卓染微微皱眉:“你与他见了面?”
“没啊。”赛金说,“他不露面,仅凭着自己的经验来迷惑紫砂堂,说起来此人倒是着实有意思,知道我不会轻易上钩,便多弄了几回,他洞察人心的能力可见一斑,是个人才。”
“是不是人才不是你说了这一件事情就能解释的,”卓染说,“你没有与他见面,怎么知道是他扰乱你?再说了,即便是人才,现在不也跟着寒山王混吗,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赛金笑了笑:“好事坏事还得公主殿下自己来看。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他就是那个军师,这不还是紫砂堂的消息灵通吗?早先我就叫人查过聂寒山,所以这些事情不足为奇。”
“你倒是条理清晰。”卓染说,“聂寒山到底是不是好人还有待考证,但我现在明白一点,何席和聂寒山一定有联系,他们绝对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何席和聂寒山有联系?”赛金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都说一山容不下二虎,聂寒山既然要做山大王,何席怎么可能会甘愿匍匐人下,他们这种人,高高在上才是最重要的。”
“那真是可惜了。”卓染拾起裙摆,“何席和聂寒山,说起来还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回了永州,定然是要问问聂寒山的。”
“公主殿下与聂寒山不是达成协议了吗?”赛金跟着卓染上了台阶,她收了伞轻声说,“此番回去要怎么与聂寒山说呢,我可是听闻公主殿下还有亲人在永州,当真这样放心他们待在那里吗?聂寒山可不是什么善茬。”
卓染回眸看向赛金,她轻轻笑了笑:“我也不是什么善茬,他若是胆敢动手,我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再说了,是他要我杀了何席的,我做到了他说的事,他就不能出尔反尔。否则,他会比何席惨上千倍万倍……”
赛金望着卓染的眼眸,她说的话透着阴森寒冷,可是面上还是温顺和煦,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总是在表情上会有些许破绽,可是卓染不一样,从一开始她就觉得卫浔描述的不是太对,此刻更是这样认为。卓染侧眸看着她:“……不过赛金,紫砂堂又不是什么玩情报的组织,为何你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还是说,这些年紫砂堂换了个任务?”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赛金沉静说道,“公主殿下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不过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后头的事情吧。”
卓染示意她将伞搁下来,她转过身说:“这事不需要处理,顺其自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