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埏川轻声说:“尽早吧,我知道你担心周叔他们。”
卓染笑了笑:“好。”
厉埏川垂眸:“要再喝一点吗?你的手还是有些凉。”
卓染摇了摇头,厉埏川便将水杯搁下来,褪去鞋袜直接上了榻,卓染躺下来将被子分给他,厉埏川直接将人搂进了怀里。
“我觉得你变化真的挺大的。”厉埏川企图将温度多传递给卓染一点,他摩挲着卓染的手臂,“不过瑕丘,之前我们说过要先回渝州的,现在要去永州,还是传信给魏大人叫他有点心理准备吧。说实话,我没有什么把握能够真正让永州剥离聂寒山,因为这个人,绝对不是传言的那么简单。”
卓染颔首:“我知道。从一开始他言辞在理,在很多方面他能够完全脱离开我的想法,也能用事情将我束缚住,对他来说似乎就是很简单的法子,我有办法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是很少能够游刃有余。”
“我看得出来。”厉埏川说,“你当时回来虽然撑着精神,可我知道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但你不说我也不会问。可是你不用怕,有我在你身边,我相信一切事情都能顺利解决。聂寒山在永州有地位,那些古羌人受恩于他自然对他信任,可对我们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这次回去他若暴露了什么,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即可。他约你去,我就在外候着,一旦有什么危险,我即刻带人冲过去。”
卓染闻言笑了笑,说:“何席身边高手如云,他自己也是很厉害的。上回将侯爷拦在那里侯爷莫不是忘记了?”
“你怎么知道?”厉埏川垂眸,“你……”
卓染顿了顿,却始终没有对上厉埏川的目光,她想了想,竟然一时困顿没有想好措辞,叫厉埏川直接钻了空子。厉埏川知道卓染的意思,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将人搂的更紧些,卓染摸了摸他的手臂,感觉有些喘不过气了。
“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卓染叹了口气,“能多休息一日是一日,我不希望你再为了我遇到危险,你现在受的伤,我虽然心疼但是没有法子。可是回了永州,我也怕你再遇到危险,这战场少一次算一次,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不是一直好好的吗。”厉埏川低声笑了笑,“只是些小伤而已,莫要挂心。我知道不能让你过分担忧我,所以我一定尽量减少自己受伤,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卓染轻声说。
厉埏川手指滑到卓染脖颈,他微微抬头看了看那较深的齿痕,有些心疼,但始终没有碰上去。卓染握住他的手指,轻轻“嗯”了一声。
“抱歉,”厉埏川说,“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会再咬你了。当时可能是一时脑抽了,不该这样子的。”
卓染摇了摇头,说:“你多抱着我就好了,可是弛越,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这样的痛其实算不上痛,我见识过更难受的感觉,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和我一起,平安就好了。”
厉埏川吻上卓染额头:“我怎么会喜欢上你呢?”
“不应该……”卓染轻轻推开他,“是爱吗?”
厉埏川笑了笑:“对,我爱你。”
“我也是。”卓染攀上厉埏川肩膀,“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呢?要是没有你了,我可能早就和师父一起走了,这些日子,都是我赚来的。我不奢求太多,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就成了,我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厉埏川莫名想起了那天大夫的话。卓染撑到现在实属不易,他们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也不可能真的走到天荒地老,可是一直以来都是厉埏川在麻痹自己,告诉自己这些事情根本不重要,旁人给卓染的定义他一概不认,他是想要卓染和他在一起,他是决定卓染生死的人,他不信所谓死神,他只相信只要自己在,卓染就一定不会轻易离开他。
“瑕丘……”厉埏川轻声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卓染点了点头:“你说。”
“我……”厉埏川顿了顿,“我不想要孩子,就我们两个好不好,以后,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好不好?”
卓染怔愣片刻,她说:“弛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厉埏川轻声说,“我只是想,要是有了小孩,你就得看着他长大,绝对会分心,就没有这样爱我了,我不想要他让你分神,所以我宁愿不要他。而且,我们一家人,姐姐儿女双全,已经很好了,所以我觉得他们幸福美满就行,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要比他们更加轻松幸福。”
卓染这才笑了笑:“弛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冠军侯啊,怎么能这样想呢。”
“还有,”厉埏川说,“听说生小孩会很疼,我舍不得你受苦,所以不行。虽然我是冠军侯,但是我们现在有伯野啊,我们可以将他看成自己的孩子,实在不需要自己生。”
卓染捏了捏厉埏川的面颊:“我之前没发现,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没有。”厉埏川捏住那捣乱的手,“我说的是真的,这件事情上,你就听我的好不好。”
卓染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崇文帝和兰嫔不希望伯野走上不归路,那索性就和我们一起吧,这样会更加自由一些。”
“不是要做皇帝吗?”厉埏川低声问道,“我们现在做的一切不就是想要让你成为皇帝吗?”
卓染轻声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这件事,若是我们最后成功了,那自然是最好的。我定然会物色新的人物,能够不挑起战争的人,能够控制一切的人,我……不想做皇帝,我从一开始就没这样想过。”
厉埏川摸着卓染后颈,听她继续说:“不管是师父还是周叔,他们想要的只是让我顺心顺意,只要为父亲正了名,完成师父交代过的事情,我就算是功成身退了,所以挺好的,我觉得对我们来说并不影响什么,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你说得对,”厉埏川说,“你说得很对。”
卓染缩在他怀里,轻声说:“自然说得对,弛越,我困了……”
“睡吧。”厉埏川哄道,“处理完这些事我们就回永州。”
***
本以为还要再过几日涂州的消息才能传过来,没想到这样快卓染就来了信。魏庄还以为涂州那里出了什么事,结果一看,何席已死,涂州现在完全拿下了。
孟维道睁大了眼睛:“竟然这样快!”
魏庄笑着将信件递给孟维道给他看,轻声说:“是啊,没想到竟然这样快。不过南卿说,她和侯爷打算直接去永州,能够将永州的事情处理好,自然会更快一些。”
“聂寒山……”孟维道皱着眉,“聂寒山的事情可能会更加棘手。”
魏庄说:“可是南卿没有让我们帮忙,我们就先按兵不动吧。”
“现在我们也没什么能力帮助南卿,我和顾钊这几天将新校场的事情暂时搞出来规模,想来再过些时候一定能够帮上忙。”孟维道说,“还有信是给卫浔的,我这便给他送过去。”
卓染将给卫浔的信件夹在了中间,孟维道捏着信件,说:“魏大人看看其他事情吧,我去找卫浔。”
“好。”
卫浔伤口养的不错,这几日还能下床走动,行动也变得灵活起来。只是外头天寒,孟维道就没让他出去,这会儿他还窝在屋子里看顾钊带给他的东西。卫浔虽然有些闷,但是他的能力顾钊看在眼里,有些时候也会去问问他的意见。
况且他还是紫砂堂的人,魏庄和孟维道对他也很是尊敬。
“孟大人怎么来了?”卫浔就要起身相迎,孟维道直接将他的动作压下来,他说:“不用起身,先好好坐着。”
卫浔抬眸看他,孟维道坐到一旁,将信件交给了卫浔,轻声说:“这是南卿交给你的信,你且仔细看看。”
“是。”卫浔双手接过,他没有避着孟维道,直接拆开来看。卓染在信件上说已经遇到了紫砂堂他大哥赛金,赛金会留在涂州,而他们打算先回永州。若是卫浔想要留在渝州,那便多帮帮忙,若是不想,便等伤好些了便带着人先跟赛金会合,但前提是,他的伤无大碍。
只是他一直没给卓染解释他大哥其实是女子的事情。信件上卓染也没有显露出任何生气的情绪,就只是陈述事情而已。卫浔微微皱着眉,将信件收好了。
“南卿说了什么?”
卫浔轻声说:“说……看我意愿留在渝州还是去涂州与紫砂堂的人会合,让我将伤养好。”
孟维道点了点头:“南卿思虑周全。紫砂堂现在留在涂州,其实就是南卿的左膀右臂,而你也是紫砂堂的人,南卿自然希望你能够尽力发挥自己的作用,所以,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卫浔笑了笑:“我会好好考虑的。对了孟大人,顾钊与我说过校场的事情,那块地选的很不错,我觉得月底应该就可以动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