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染颔首:“你陪我说一会儿话吧。”
“好。”厉埏川低声说,“方才常胤郁来过了,他说他不知道你在新州都干了些什么,你什么都没与他说,他很是不开心。”
“我没有不跟他说,”卓染说,“我只是还没来得及而已。再说了,我和叶姬将军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他肯定是知道的,他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厉埏川抬唇笑了笑,说:“你这话要是刚才说,常胤郁定然摔门而去。”
“本来就是这样的,”卓染挪了挪身子,“他就是爱生闷气,不用管他。”
厉埏川摸着她额头,说:“怎么会突然烧起来呢,他说你在路上也没受风也没着凉,究竟是怎么了?”
卓染闭上了眼睛,说:“不清楚,但是没有之前那样难受,只是有些晕眩,睡一觉就好了。”
厉埏川腾出一只手端着药碗,卓染自己捏着药匙喝了几口,厉埏川笑道:“你终于知道心疼我了,还知道自己吃药。”
卓染面无表情地将药喝完,这些天确实习惯了沐恒的药,再苦也能保证咽下去不吐出来,厉埏川将药碗搁在小几上,将帕子递给卓染。
“叶将军也很想去帮边境,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卓染靠在他身上,“也不是说萧风王拦着她,叶姬将军的队伍适合巷战,上了战场根本招架不住古羌的攻势,所以叶姬将军有心无力,只能暂时守在新州,守着西启。”
厉埏川点了点头:“是啊,所以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要想法子将永州这里安排一下。聂寒山在永州,说是很安全但也不是足够安全,涂州现在有赛金我倒是不怕,永州……永州需要好好部署。”
“此事需要跟聂寒山当面谈,”卓染说,“上一回说那些话,想必聂寒山已经不会像之前那个样子了,他或许会变得更加疯狂。”
“他变成这样都是为了那个心上人,”厉埏川摇了摇头,“所以我觉得此人不足为虑,必要时可杀之。”
“不可。”卓染抓住厉埏川的手臂,“聂寒山不能死。聂寒山手上还有那么多人的性命,况且这些年他手中还握着周围商线,聂寒山一死,乱得就不止永州了,所以还得探查清楚他的底细,将所有事情处理好之后,再看此人能不能留下来。”
厉埏川皱着眉:“可是此人终归会是祸患的。”
卓染说:“卫浔刚给我说聂寒山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此人掌握了太多命脉,不止是我们需要的东西,还关系着三州民生问题。我以为他真的和何席毫无关系,但是现在看来不然,聂寒山将何席当做自己的眼线,虽然两人是朋友关系,但是这并不影响聂寒山利用他。我在新州的时候,叶将军曾经带我去见过几个人,那些人都是新州管理财务和户籍的,我听他们说过这些年聂寒山和何席的所作所为,虽然明面上他确实和何席看起来格格不入,但实际上很多事情都是他俩一起做的。先前我不是与你说过严家钱库的事情吗,我竟然发现有些钱库竟然和他们也扯上关系了,聂寒山和何席,他们一早就盯上严家的钱库了。只是我比他们速度要快很多,在他们动手之前,这些银子已经到了紫砂堂手里,现在还有一些已经让人以你的名义送往北骊了……”
厉埏川眨了眨眼睛:“竟然如此复杂?”
“所以我说,就算没来得及讲,一时半刻地也绝对是讲不完的。”卓染笑了笑说,“但是温容希那么精明,竟然没有发现这些漏洞,现在那些银子都没有了,其实说起来对严家也没有旁的影响,毕竟现在承平帝有了国库,这些银子不值一提。”
“百密总有一疏,就算是颜述也不可能就如同圣人一般。”厉埏川摇了摇头,“看来叶姬在新州做的事还真不少,我还以为她在新州只顾着作威作福了。”
卓染说:“叶姬好歹是将军,哪有你说得这般不着调?这些问题还算好解决,刚才没顾得上问你,阿格木拉好对付吗?”
“你看我都没有受伤怎么会不好对付?”厉埏川挑着眉,“你要对我有信心,别老觉得我很无能。”
卓染低眸笑了笑:“好,我记得了,日后弛越只胜不败!”
厉埏川揉了揉卓染背心,低头在她发顶上吻了一下,轻声说:“还要睡觉吗?我陪你?”
“要是有事你就去处理吧,不用陪我,我自己可以睡觉的。”卓染转过身摸了摸厉埏川的侧颊,“但是我醒了你就要回来,我一睁眼就想看到你。”
厉埏川重重点着头:“我保证,等你醒了,看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我。”
“嗯。”卓染搂着厉埏川脖颈,轻轻亲了他一下,厉埏川将人扶好躺下来,这才穿好鞋子走了出去。
***
“主子,这就是我们发现的东西。”
系宇将库房里的大罐子亮给厉埏川看。此地隐蔽,系宇故意饶了很多圈儿才将厉埏川带过来,生怕有人尾随。厉埏川被这些气味刺激的皱着眉,他仔细看了看这些大罐子,还是不理解地摇了摇头。
厉埏川说:“先前古羌人用了火器,我还奇怪他们到底是怎么样做到的,现在看来一切有迹可循啊。”
系宇摇了摇头,说:“我们的人发现这里其实不是偶然。主子吩咐过后我们一直暗中调查着何处有火药贩卖,甚至是火油,但是都没有什么头绪。就在不久前,突然就出现了一些人在永州城鬼鬼祟祟,说是什么从洛城来的,手中还有些宝贝没有卖出去,属下就派人盯着这些人,盯了足足几日才发现这个地方。”
“洛城?”
系宇点了点头:“是,是洛城。先前不是主子提过,在洛城和李成如打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用了火油吗,所以属下觉得这些火油可能就是从洛城运过来的,或者说,洛城的火油是从这里供给的。”
“应当是从这里拿到洛城去的。”厉埏川叹了口气,“谭稹在洛城搜查许久也没有见着火药或者火油的踪迹,原来都是从外头来的。不过这么远的路,运送这些不是更加危险吗?李成如当时被困在洛城,他是用什么法子传递消息的?”
系宇摇了摇头,他说:“对了主子,不是那个元禄还在吗,属下去提他来问。”
“嗯。”厉埏川点了点头,“对了,那你们盯得这些人呢?”
“说起来也奇怪,全部跟丢了。”系宇无奈说道,“本来还好好的,但是突然之间他们就销声匿迹了,属下再怎么去找也都没有消息。”
“销声匿迹?”厉埏川皱紧了眉头,“不可能销声匿迹的,一定还有线索。这些人若不是李成如的残党,那便绝对与聂寒山有关系。毕竟,能在永州又这么大作为的还不让人知晓,除了聂寒山,不做第二人选。”
系宇颔首:“属下会仔细查查的。”
厉埏川围绕着火油走了两圈,系宇看他沉思模样,便问道:“主子在想什么?若是想要销毁这些东西,属下立刻去办。”
“不。”厉埏川摇了摇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皋都的时候,一直在想着给北骊军队提供火器,但是一直没有火油来源,这不就是现成的吗?”
“主子想要用这些东西?”系宇抬眸,“若是能帮助北骊自然不错,可是主子,这些火油运回北骊只怕很难啊,毕竟现在不甚安全。”
厉埏川思考片刻,说:“其实也不着急往北骊运,现在我担心的就是这些火油来源,还有你说的那些人,需得仔细查清楚,不能让我们的人身处险境。至于我之前说的火器的事,回头我与瑕丘说一声,不是那个很厉害的军师也快要找到了吗,等找着了再说这些事也不迟。”
系宇微微颔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