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寒山知晓此事之后,没有过分的惊讶担心,只是看向卓染,想知道卓染到底是怎么样想的。卓染沉声说:“拜尔已在城外安营扎寨,随时都有可能攻进来,现在我们还是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守住这座城。”
“我说南卿啊……”聂寒山说,“紫砂堂被你留在了涂州,现在你没有一兵一卒,这事可难办啊。”
他没有提到自己手下的人,这就是明摆着告诉卓染,此事要做,卓染要求他,求他帮忙。卓染却没有要求他的意思,只是说:“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当家还是觉得,我不足够被信任吗?”
“南卿这话说的,”聂寒山笑了笑,“南卿一声令下,我哪有不答应的份儿呢。不过我手下就这么些人,恐怕不足以抵抗拜尔吧。拜尔是何人啊,他可是无戈爰剑的首要人选,我们这不是纯属鸡蛋碰石头吗?”
“大当家的意思是,我们坐以待毙即可?”卓染笑了笑,“那这事儿可由不得大当家了。拜尔进城之后,只会杀了你我,大当家要想再说什么可就没机会了。”
“我可没这么说。”
卓染沉声说:“大当家定然知道,应对这些事情当然要专业的人来。听闻大当家手下有一位军师,不知能否请他来,为我们指点一二?”
聂寒山挑起眉:“南卿……果然厉害。”
“想知道这些并不是什么难事。”卓染淡声说,“军师跟过我父亲,自然明白怎么打,我们这一群没有经验的人,总不能白白将命搭进去吧。”
聂寒山点了点头:“可以。不过南卿要答应我一件事,若是南卿赢了这场,需要应我一个请求。”
卓染站起身:“只要有命活,我一定会答应你。”
卓染也是许久没有见过这位军师了。二人见了面,卓染没有提及往事,只是询问着他的想法。军师名叫王衡。
“你不问问我,为何会在聂寒山这里吗。”王衡与卓染讲了一下大概,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卓染微微一愣:“前辈肯说么。”
“我是为了……为了和古羌人轰轰烈烈打一场。”王衡看向卓染,“先前引南卿过来的人,是我。”
卓染颔首:“我知道。”
“你父亲不是那样的人,他们都是道听途说,现在到了你这里,我希望你能搞清楚过往之事,为你父亲正名。”王衡说,“当年与你,也是匆匆一面而已。”
“前辈……前辈知道当年发生了何事吗?”卓染说,“父亲是被人陷害的?”
王衡说:“当年渃溪大战,我其实是有参与的,不过是之前有些事情耽搁,我是在事发前三日到你父亲身边。你父亲告诉我,隔墙有耳,我便知道营内有了奸细,只是与古羌之战不可大意,这事不能公之于众影响士气,所以你父亲打算将计就计,在宴席上将他们几个偷偷解决掉。只是实在是天意弄人,明明一切都就绪,就差一步,却生出了变故……”
卓染微微皱眉:“是廖禾吗?”
王衡颔首:“是。宴席之上,他们几个表现的毫无异样,你父亲想要动手,却听他提到了永州,字里话间都是威胁之意,意思就是周聿和你现在在他们手里,叫你父亲不要轻举妄动。你父亲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便临时改变了计划,亲手书信一封家书传回永州,又只让廖禾发现他往皋都也传了信。本以为短暂的等待可以成功,没想到他们竟然动手杀掉营内的卓家军,你父亲再是神通广大也没办法救下所有人,廖禾使了毒粉,带走了你父亲。我当时奉你父亲之命前去探查渃溪山涧,躲过一劫,回营地时才发觉不对劲。没了主将,卓家军虽然有能力自己打,可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大战过后,卓家军惨败,我一路退到永州,亲眼见到了永州城所谓的屠杀,精疲力竭之时,有人救了我一命。兜兜转转这些年,我发现了永州城这个寒山王,便留在这里,想要借机了解现状,果然听说了卓廷之女卓染入都的消息,我想要回皋都城,但是那不是好时机,反而有可能加速你的死亡,所以我没有去。这些年永州不算安宁,我一直留在这里,现在等到你来,我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也算了结了我的一个心愿。”
卓染摇了摇头:“前辈能够与我说这些,已经是大恩了。现在廖禾也死了,我想要做什么其实都没有意义了,只是除了为父亲正名,我定然是要做到的。”
“我也相信你。”王衡说,“不过南卿,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聂寒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若想和他联手,免不了要受气的。南卿现在手上没有任何人,聂寒山很有可能以此牵绊住南卿,南卿要事事小心。”
卓染勾唇一笑:“他也不希望自己死在古羌人手里。”
王衡正色说:“现在城内还存有些火药,第一轮他们来可以先以此挡住他们。后来就要靠南卿自己来了,战术只是辅助,古羌人不容小觑,所以我们要做好心里准备。我记着侯爷也是刚离开永州……不知他何时能够回来。”
卓染皱眉:“其实我并不盼望着他能够回来,路途难走,他确实不应该再奔波。离我们最近的是新州,不知叶将军能否前来帮忙。只是现在传信过去,只怕会有些迟了。”
王衡说:“不能动新州。西启那边还没有完全答应南卿,新州也不大安宁,叶姬在新州肯定也是分身乏术。这回就是拜尔与南卿玩的一场戏,他是故意引侯爷北上的,目的就是为了拿下永州,而且不和侯爷正面对抗,这才是他想要的。侯爷一旦发现其中有诈,自然会尽快赶回来,所以我们只用拖就是了,拖到侯爷回来。”
卓染笑了笑:“拜尔这是害怕侯爷啊。那我倒要拖一拖,让侯爷亲自过来报仇。”
王衡眯起眼睛:“报仇?”
“实不相瞒,侯爷的父母,是被阿格木拉和拜尔害死的。”卓染说,“可能拜尔做得没有那么过分,但是他不该一心扑在进攻大虞上,这就是他的错。”
王衡颔首:“那确实是。不过拜尔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南卿要拖,现在就得想好,城内人该怎么办。”
“城内的人先将他们安排到隐蔽的地方去,”卓染说,“全部集合到暗处,愿意守城门的就去,不想守的,我自有办法。我们几个去城门即可,按照脚程算,侯爷已经在回程路上了,只消得守三日。就三日……”
王衡点了点头:“守三日……恐怕真的会有些难啊。拜尔他可没有那么好对付,南卿,可想好了。”
卓染说:“这是父亲守了一辈子的地方,我还守不了三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