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现如今的郑伯和子产,肯定是不知道章华台到底是一处什么杨的所在,听完伍举所言,显得也是有些懵逼。
心道这新继位的楚王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吊唁亡君这样重要的事,岂能无故延后?
不过,他们转念又一想,这些个楚人向来也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所以,他们不去按照周礼行事,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所以两人只相视了一眼,对此也并未多言。
倒是跟在后面的李然,听得伍举所言章华台,心中当即泛起一番感慨:
王子围始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他的雄心壮志在这章华台内,不知到底是能留存多久呢?
要说起这后世被称之为“楚灵王”的人,在李然所亲眼所见的国君之中,绝对是属于最有雄略的那一个。且其人所具备的,是常人所不能企及的体魄与雄心。
其人能够自比齐桓公,意欲吞吐六合,一匡天下。
而从他继位前的那一番表现来看,也足以是印证这一点了。
只不过,贪图享乐又似乎是每一位君王都难以跃过的坎儿,特别是在这纷争不断的乱世。若君王还好上了这一口,那无疑是更会成为一种上至国君,下至臣民都会为之深受其害的行为。
李然正如是想着,前方的伍举却突然来了个停顿,而众人一抬头,蔚为壮观的章华台便顿是映入众人眼中。
而李然看到章华台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历史上另一处著名的建筑铜雀台。
嚯!此二者真可谓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
只见此一处章华台,台高近十丈,基广十五丈,雕栏玉砌,色彩华丽,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钩心斗角。
王子围修建章华台,所彰显的乃是他求贤若渴的态度,并极力粉饰他们楚国之强盛。
这与后来的曹操所修建铜雀台的初衷,岂不也是出奇的相似?
将这种自我粉饰发挥到极致的行为,似乎是他们这些个枭雄们都会采用的,一以贯之的手段。
看来,后世的曹操定然是楚灵王的粉丝无疑了!
不过,在看到这雄壮宏伟的宫殿群,饶是李然也不由咋舌。毕竟以现在这一时代的建筑能力,想要造出如此蔚为壮观的建筑群,所需动用的民力那可真是不敢想的。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王子围在楚国国内的号召力以及执行力。
毫无疑问的,想要建造像这样的世界奇观,没有一定行动力的君王,是根本不可能达成的。
“寡君已在殿内等候,请郑君稍殆。”
来到章华宫的宫门前,伍举下马先行进去通报,并是留下了郑伯等一行人于宫外等候。
郑伯望着那高耸的章华台,一时也不免是有些嫉妒。毕竟,他也是一国之君,却别说是修建什么华丽的宫殿群了,便是在宫内稍微享受享受,也会被群臣们所监视。
虽说也算得是衣食无忧的,但其实公室的生活却也远没有人们所想象的那么美好。
而这王子围,在此前却还没当上楚王呢!只是楚国的令尹,却已是动员举国之力,修建了如此华丽壮观之楼台。
这如今不叫他们这些同样当国君的眼羡羞愧?
而一直侍立一旁的子产,像是也看出了国君的心思,便当即是躬身劝谏道:
“君上,自古贪图享乐之君,是绝难成事的。凡有大志者,绝不在于身居何处,自食何物。心志高存者,乃是旷野不能平,沼泽不能埋,虎啸山林而鹏飞浩宇。”
他这话的意思,不外乎是告诉郑伯,不要在乎别人住在什么样的地方,也不要在乎别人享受着什么样的生活。
真正胸有大志之人,即便是穷居于山野之间,也应是心向天下的。
当然,这些话其实也适用于数千年后的任何时候。真正有志存者,大多不是住在华丽的别墅之中,而真正能有所成就之人,也大多是起于平瓦之间,发迹于平民百姓之中的。
穷奢极欲的享乐,只是一种自我标榜的手段罢了。一个真正的有志之人,当不会被这种虚伪的旁骛所迷惑。
李然在一旁亦是听得分明,也当即点头称是,并暗道子产真乃是真君子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