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当即和长弘一起回到住所,鸮翼此时早已是安排妥当,此刻正在大门口相迎,长弘看到鸮翼,也是不由得一愣:
「鸮翼?你竟还追随在子明的身侧?」
鸮翼见长弘竟还记得自己,不由潸然泪下:
「鸮翼见过老先生……鸮翼既认其为主,自当生死相随……」
「忠心可嘉,此乃然儿之福啊!」
李然和长弘进入内室,李然让长弘上座,长弘在李然面前也不客套,二人坐定之后,长弘开口道:
「然儿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为师其实也时常寻人打听,亦是颇为。之前种种,今日且不提了。如今然儿决意协助王子朝,但周室已立新君,如此说来,你我师徒之间,反倒是成了敌我了……」
「尊师此言,让弟子汗颜,王子朝确有作乱之嫌,但新王只怕亦是受单旗挟持,几无自主吧?所以弟子是为匡扶周室,不得不如此做。」
长弘听罢,看起来倒也并不生气:
「然,这便是为师不惜性命夜访京邑的原由。有一件事然儿可曾想过?且不论王子朝目前的困境,假使他当真事成,届时谁又能做得周王?还是说,他要弑弟篡位?仰或是如同当年平王东迁一般,再来一出二王并立?只是,如今周室本已势微,若再行二王并立,只会更加分散周王室的力量,届时只怕天下会更加纷乱!」
(这里说明一下:平王东迁的时候,其实周王室是处于二王并立的局面。除了周平王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周携王。而在当时,很可能周携王才是公认的正统,而平王可能才是出奔在外的那一个。)
「或可效彷尧舜,行禅让之举?……」
长弘却只笑了笑,直接是打断了李然的话:
「然啊,纵是此为善举,但恐怕也很难实现!然儿可知,新王固是受那单旗的掣制,但至少名义上乃天子身份,让其禅位,岂不是会要引得天下人的反感?而且想那王子朝,只怕也很难容忍有这么一个隐患在世。尧舜禅位,为上古良风,但至今早已不存一二!」
李然见长弘态度缓和,不由得问道:
「那不知尊师有何良策?」
「今日一战,双方死伤过甚。这般下去,受损的终将是周室,受苦的也终究是百姓。所以为师的意思,或可让他二人且见上一面,先罢去刀兵,再共议国事。」
「当年厉王无道,受戮之后,周公和召公首开共和之制,共推共伯和代行天子之位。周公主外,召公主内。至宣王成年,周、召则共同还政于宣王!以此成就一段佳话。」….
「如今何不效彷此法?可让天子和王子朝共同执掌朝政,各司其职。然儿许不闻‘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之理?他二人若能守望相助,互为扶持,日后又岂会有单氏摄政之危?」
(兄弟阋……其侮:出自《诗经·小雅·棠棣》,其意为兄弟之间在家里有可能争斗,但是每遇外侮总能鼎力相助。)
李然听了长弘所言,顿时如醍醐灌顶。
「尊师此法甚妙!」
如此解局确是最好,李然当即带着长弘面见王子朝。而王子朝在听完长弘的话之后,亦是陷入了沉思。
此时,长弘则是更进一步道:
「殿下,此举不仅可让周室归于平静,而且殿下也可得到自己所想要的,并且还能够让王室摆脱单氏和刘氏对周室的掌控!周室重振,指日可待!若是二王并立,无论谁胜谁负,只怕都会两败俱伤啊!」
王子朝叹息一声。
「本宫即便是想如此,但王弟难道也愿意?」
「如今天子为单旗所胁,流离失所,身不由已。他也朝思暮想着要改变如今的局面,如何不肯?」
「只是……单旗等人只怕是会从中作梗,难以成事!」
长弘澹然一笑:
「天子毕既为天下共主,他若非执意要和
殿下阵前和谈,谅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臣亦会从旁力争此事,只为天下大和!」
王子朝犹豫了一下。
「既如此,便有劳太史从中斡旋。本宫愿和王弟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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