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云霞,北雁南飞,第一仙门也镀上了一层金色。
唐星翼回了屋,刚进门就看见乱羽躺着发呆。
“念在你这几日没睡好,原本今日进刹幽林也没喊你,我们忙了半日尚未喊累,怎么你却还是这幅样子?”唐星翼倒了杯水,打趣他一句。
乱羽翻了个身,抬手支着脑袋:“好端端的去刹幽林做什么?”
“今日可是中元节——你呀!平日里什么都好,”唐星翼把杯中水仰头饮尽,解了渴,走到他身边,倚着一旁梁子看窗外景,“只是一旦有什么烦心事便整个人跟傻了一样,什么也记不住,什么都要问几句。”
乱羽白他一眼又翻回去,懒懒道:“是了是了,就你净数落我,换你一连十来天睡不好,可不见得记得的能比我多。”
唐星翼笑笑并不反驳:“你不问我今日取的什么剑?”
“你求我我就问你——”乱羽回头看他一眼,还是配合着问了一句,“什么剑?”
书生垂眸,不甚在意道:“天煞。”
乱羽闻言一惊,忙坐起来盯着他:“是那柄剑中兽为穷奇的天煞?”
唐星翼不语。
齐少侠却是坐不住了,一个翻身下来:“剑呢?我看看!”
唐星翼轻笑着避开他,把视线移向窗外天边飞鸟:“乱羽,你相信命吗?”
“别跟我扯什么玄学!”乱羽不理他,只伸了手问他要那柄剑,“胆小懦弱才把事事都归咎于天命——剑呢?拿来我看看!”
唐星翼依旧避开:“这是乱羽才会说的话。”
这是乱羽才会说的话,并不是唐星翼会说的话。
“惯的你——”乱羽争了两番无果便也作罢,“你今日怎么这般古怪?”
分明素来不争不抢的书生,拿到这么一柄大凶之剑都还是这般云淡风轻。
却不愿拿出来给他瞧一眼。
唐星翼眸子一动,似乎暗暗下了什么决心:“我有事瞒你。”
“废话!”乱羽白他一眼,“你瞒我的事多了去了!”
“你正经些。”唐星翼闻言一笑,既无辜又无奈,“在你看来我是什么样的人?”
乱羽张口刚要反驳,却忽的回过味来似的,眉眼弯弯打趣一句:“怎的?唐少爷这是想明白了要与我做知心朋友了?”
唐星翼不理,静静等着他什么时候不说废话。
乱羽没等他答话便也觉得无趣,这才神色一变认真思考一番:“我总觉得——你心有不甘,却不愿去争。”
书生闻言终于一挑眉看向他。
乱羽自觉一针见血,抱臂看他:“说吧,什么难言之隐?”
“还是瞒不过你,”唐星翼低头笑笑,“我避世,是为了救世。”
乱羽终于遇到意料之外的事,难得蹙了眉:“什么意思?”
唐星翼只是看着他笑笑不语。
乱羽近些日子脑袋昏沉也懒得多想,上前两步抬手一拳捶在书生肩头:“相识也有十多年了,你还瞒着什么秘密?”
“乱羽,”唐星翼无力一笑,终于打算把藏了很久的心事说出来,“你记得青竹长老总给我们讲的千年前大劫吗?”
“我忘性没那么大,”乱羽一手勾着他,哥俩好似的,“继续。”
唐星翼终于把眉头舒开,看向他的目光里尽是坦然:“我身上的就是那东西。”
乱羽闻言愣神了好一会儿,思绪飞转也想不明白,忽的把他推开,面上难得带了严肃:“说清楚。”
他想了想又把人拉近:“你身上的东西是什么?千年前的大乱明明众说纷纭,你怎的这般肯定?”
唐星翼拖了张椅子示意他坐,这才做了个深呼吸开始解释:“原本六界混杂,五子同治,人间处处见得妖鬼仙魔。直到一千年前,魔界有一魔兽异变,大杀四方。”
乱羽缓缓坐下,仰头听着他讲。
“当时六界魔神鬼仙妖皆前往神界天辕庭小聚,等到他们发现时,人间已是一片苦海。”
书生声音很轻,像是把什么故事娓娓道来。
“仙尊血祭魔兽换来六界安宁,仙界宫殿秋波銮一夜坍倒。魔君愧疚难当,亲手毁了魔界暗夜冢,此后不知下落。鬼帝把罪责推到神界头上,两界从此交恶。妖神心灰意冷,开始游历人间。五子反目,六界从此划分,少有来往。”
他说的很简洁,乱羽顿时明了。
“怪不得千百年来长辈们说起鬼帝都是厌恶,代代相传,原本的故事已经忘了,埋怨他倒是一直都记得。”齐少侠托腮评价一句。
唐星翼没接他的话,又道:“可——魔君当年亲手毁掉的暗夜冢,已经被人秘密重建了。”
“重建了?”乱羽抬眼看他,“事关重大,你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