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齩/s这个黄正器,会试前看着挺端正一人,怎么一当官就搞起蝇营狗苟之事了?
此时只听隔壁一人又道:“二爷,咱们哪敢非议老爷子,只不过头些年还说休养生息,户口日繁,令其改归原籍,编入保甲,怎么转眼之间,又把这么多家给编入上三旗呢?”
“是啊,二爷,头些年还把这些人都编进了那本里,怎么这会儿又夸上了?”
“我的二阿哥,您就给姆们哥儿几个好好说道说道呗?”
“妈的!真是交友不慎,爷打小怎么就认识你们这三块料呢!”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随即又说了几句小时候爬墙上房、给学堂先生鼻烟壶里放胡椒面,结果被王爷行家法,差点把屁股打烂的糗事。
只听那年轻人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用词一般,随后道:“此一时彼一时,你们说的那都是哪年的黄历了?听我阿玛说,当初之所以裁撤汉军旗,根本不是因为那点钱粮。咱大清国运昌隆,圣天子在位,还能缺那点银子不成。是他们不能打仗了,一个个过的跟大爷似的,要之何用?”
阮元听了这话,虽说感觉有些别扭,但也认为在理。这事他以前曾听别人讲过,那人叫江藩江子屏,是他的同乡兼好友。
江藩当时说的很清楚。自世祖入关,尤其是三藩之乱后,朝廷便将驻防八旗分散驻扎于全国的要害地区,以求防患于未然。各地八旗的驻防特点是以点联线,在全国大致形成了五条防线:长城、黄河、长江为三横,运河与沿海为两纵。驻防八旗凭借这三横两纵共五条驻防线,再加上绿营,便在关内织成了一张严密的驻防网络,任何异动都能随时派出大军予以迅速扑灭。
然而随着关内再无战事,朝局的日益稳定的情况下,一些驻防点或驻防线便逐渐失去了其原有的军事价值。特别是在西北平定后,朝廷逐渐削减内地及江南驻防,将多余兵额以京城满蒙八旗顶补,调往西北驻防。
譬如在乾隆二十六年的明发上谕中,皇帝要求禁旅八旗内择成丁有家室者,每旗各派马甲、养育兵四十三名发往绥远城驻防当差,随后将绥远城驻防汉军全部拨往直隶和山西两省充补绿营。至于遣赴凉州庄浪驻防之兵,即于西安满洲兵内挑选。所遗之缺,又将余丁顶补。于省城满洲人等生计,大有裨益。
自乾隆二十二年兆惠平定准噶尔部叛乱后,漠西蒙古准噶尔部的叛乱活动基本肃清。以此为契机,朝廷便对全国的军事部署作了重大调整。考虑到汉军出旗之必要,皇帝多次申明出旗措施,便加快了汉军出旗的速度。
阮元这一走神,就漏过了不少隔壁的谈话内容,只听那年轻人又道:“这几年什么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头两年就不说了,那个北......”
年轻人突然把声音降的很低,阮元都听不到了,于是急忙学着黄镕把耳朵贴在了墙上。
“......六月间那一场把章佳家的那位都给打吐了血,富察家老三拼了命才保住了吉林。唉!听我阿玛说,这回又折了两万多八旗!”
只听一人惊呼道:“什么?!又是两万!天爷,这前前后后都栽进去多少人了?”
“嘘~~富老二,你他妈说话能不能小点声!再扯你那大嗓门,爷他妈还不说了!”
“我大哥前年从北边回来,托人花银子去了伊犁。说什么宁愿喝风挨冻,也绝不跟那姓赵的对上,我说呢,原来还有这么档子事!”
年轻人又道:“咱们满人满打满算就这么几十万,真要都拼没了,老爷子也不答应。这不头些日子调青州兵和西北绿营出关,要不把这些丘八抬旗,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一屋子人长吁短叹一阵,只听那年轻人又道:“跟你们说件稀罕事吧,听了可别钻桌子底下去。”
“二爷,瞧您这话说的,哥儿几个虽说没在军中,不能上阵杀贼,可也不是怂包蛋啊!你们说是不是?”
“就是!”
“给老子一杆火枪,一枪崩了那个姓赵的王八蛋!”
“瞅你那点能的!吹牛皮也不怕把屋顶掀了。”年轻人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去年罗刹入寇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啊,不就是红毛么。邸抄上不是说都给打回去了么?”
“一群蛮夷。照我说,就该把东直门那帮罗刹都给咔嚓了才好!”
“哎哟,有这好事,老敏到时候你可得言语一声。哥几个帮个忙出把子力气还是不在话下。”
“停停停!都他妈闭嘴,先听我说完。”
阮元听的好笑,捂着嘴不敢出声。就听那年轻人继续道:“什么狗屁打回去了,连齐齐哈尔都差点儿丢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是那姓赵的,就带了六百兵,一仗就把一万多罗刹给收拾了,还俘虏了一个什么什么少将。”
这话说完,隔壁屋内顿时鸦雀无声。而这边的阮元和黄镕也都满脸愕然,相互对望,心说六百破一万,这还是人吗?
此时阮黄二人还要再听,就听院内一声檀板响。隔壁屋内有人道:“石宝珠要出来了!”
阮元和黄镕走到窗前,拉起帘子,只见从三进的月亮门内,走出两个身穿戏袍之人。
两人看上去都是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为首的那位为首那个一副书生打扮,看上去十分清秀俊朗。而跟在他面的那位,却是眉锁春山,目澄秋水,粉颊上还晕着两个酒涡,似笑非笑的低头敛手,体态袅娜,脚步娉婷。
等两人走进暖棚,后面那人抬起头来,朝着左右两厢和对面的堂屋内瞟了一眼,嘴角微微一笑。
“好!”暖棚外各屋中的看客一片叫好。
阮元仔细端详那人,只见对方雪肤玉貌,媚眼横波,越发显得光容绰约,丰彩飞扬。
他不禁脱口道:“正器兄,这不是女人吗?”
“这就是石宝珠。”站在他身边的黄镕微微一笑,随即慢声低吟道:“丰神杨柳色芙蓉,故故嫣然一笑逢。好事儿家都占得,歌声初转酒初浓......”
不等黄镕说完,就听暖棚内鼓板轻启,笛声悠扬,那石宝珠一抬衣袖,随着笛声唱了起来。
“朝来翠袖凉,薰笼拥床,昏沉睡醒眉倦扬,懒催鹦鹉唤梅香也。把朱门悄闭,罗帏漫张,一任他王孙骏马嘶绿杨。梦锁葳蕤,怕逐东风荡。只见蜂儿闹纸窗,蝶儿过粉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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