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的女儿名叫金晓霞。 女儿恢复了神志。 厂长精神也恢复了些,他想着不能便宜了鲍向春。 他得要回自己的运气,他起码得在临死前给女儿留点东西。 金晓霞已经四十岁了,这些年她也经历了许多,以前的天真单纯早被现实一次次击的粉碎。 她清醒过来,虽仍旧恨鲍向春,心中更多还是对父亲的心疼跟后悔。 “我也可以将你的运气加诸到你的女儿身上。”时落看向金晓霞,“她八字平稳,此生将经历两次桃花劫,运道亦是一般,若你的运气未被夺走,她此生虽不至于四处漂泊,却也另有苦楚。” “桃花劫终究会让她神伤。”时落补充了一句。 她便是日子过的富足,终究是心有郁结,早早便满身病痛,不过活到花甲之年。 厂长喉咙不停地耸动,他急切地问“要是我把运道给了女儿呢她以后是不是就能过的好还有那桃花劫,大师能不能帮她避过” “她已经历过一次桃花劫,若转了运道,第二次自是不必再经历。”在金晓霞醒来的那一刻,她的面相已然改变,“日后她会成为别人口中的女强人。” 至于别人口中的幸福,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一样,只要金晓霞自己觉得过得好就成。 厂长显然也想到这一处。 “晓霞,我想把运道给你。”厂长跟女儿说。 金晓霞拒绝,“爸爸,不行,我不能要,我什么都不会。” 她对不起父亲良多,要不是因为她,鲍向春可能不会抢她父亲的运气,金晓霞拼命摇头。 “我会教你。”厂长紧紧抓着女儿的胳膊,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晓霞,爸爸错了,爸爸想着你是个女儿,得富养,把你护的太过了,你没经过苦难,不知道在这世上行走多艰难,现在咱们父女两的处境不一样了,我不能护着你一辈子,等我走了,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你是我的女儿,你有这个能耐站起来。” 从金晓霞醒来后,她只是走了过去,狠狠甩了鲍向春一巴掌,之后再没有看他一眼,厂长知道女儿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了。 “晓霞,爸这些年太累了,以后想歇歇。” 金晓霞沉默许久。 “晓霞,我都快七十了,就是想干也干不了几年了,我不愿自己死后,你一个人孤苦无依,还要费劲心力养活自己。”厂长不再小心翼翼,他女儿已经没机会再慢慢成长了。 “爸,我要你的运气。”金晓霞说,“我会努力学的,以后我来照顾你。” 厂长伸手,擦掉女儿的眼泪。 金晓霞似乎一瞬间长大,她扶着父亲走到时落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大师,求您帮帮我们。” 时落观眼前这对父女二人的神色。 若是真能把自己的运道给女儿,厂长心里就再没有一丝怨恨。 父母总愿意将自己最好最后的东西留给心疼的孩子。 金晓霞也将对鲍向春的恨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我帮你们。”时落扶起二人。 父女二人相拥而泣。 一直被忽略的鲍向春往门口爬,他不愿意再过十几年前的日子。 有张嘉跟曲爱国在,他自然逃不了。 时落亲自点燃了三炷香,郑重在三清像前行了大礼,以求三位师祖的相助。 时落坐在鲍向春与金晓霞中间,鲍向春一直在挣扎,时落一道定身符,让他再不能动弹分毫。 借运有许多种方式,最直接的便是时落如今使的。 她直接从鲍向春身上抽取被他偷走的运,加诸在金晓霞身上。 这一过程极痛苦。 鲍向春这辈子经历了两回。 上一回,大约是那道士害怕他学了去,他跟厂长一直是昏睡的。 醒来后,他已经有了厂长的运道,之后的几日,他痛不欲生,脑中像是被硬生生塞入了一道气流。 一直过了几个月,这种疼痛才缓解。 直到一年后,疼痛才彻底消失。 偷来的运道终于成了他自己的。 只是这回比上次还疼。 气流连带着自己这些年攒的运气生生被抽走。 那是一种灵魂都要被撕碎的疼痛。 可他整个人被定住,连喊叫都无法说出口。 他形容扭曲,疼得眼泪鼻涕爬了满脸。 坐在他对面的金晓霞却神色平静,脸上不见一丝痛色。 鲍向春视线落在金晓霞身上的符箓上。 这是时落事先给她贴的一道止痛符。 这事时落没说,明旬也没提,厂长看到鲍向春这般痛苦,担心女儿也难以忍受,张嘉便跟他解释。 厂长对时落的感激无法言表。 将最后一缕运道送入金晓霞体内,时落收回手,脸色略微苍白。 明旬忙将人扶起来,半抱着,坐在一旁,又找出丹药,给时落喂了一粒。 “落落,还难受吗” “不难受。”不过灵力受损了些。 明旬心疼地擦去她额上的冷汗,将人抱的更紧了些。 “落落,在我面前不必逞强。”明旬亲了亲她的眼角。 时落仰头看了他一眼,“有点疼。” 而后视线落在明旬的薄唇上,“电视剧上说亲一下就不疼了。” 张嫂喜欢看电视剧。 老宅有张嫂的房间,有时候太晚了,张嫂会在老宅留宿。 时落有一回见张嫂正在看家庭伦理剧,其中便有这个镜头。 她学着说。 明旬失笑,低头,在她嘴上亲了一下,问“真的有用” 时落感受了一下。 方才明旬靠过来时,她心动了一下,那一下她真的忘记了失去灵力的虚弱。 “有用。”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阵,等时落的脸色重新红润,明旬才放开她。 “大师,这样是不是就行了”厂长扶起金晓霞,他摸了摸金晓霞的手背,有些凉,看她脸色还好,仍旧不放心地问,“我家晓霞会不会难受她会不会还遭反噬什么的” “给她一道安神符。”时落递给张嘉一道符,而后才回“不会,你是自愿,且她是你血脉延续,只要你不愿,她便不会遭反噬。” “那就好,多谢大师,大师,您救了我们父女两,您是我们的恩人。”厂长直抹眼角,“大师,我们该怎么感谢您” “等她日后赚了钱,给我钱就行。”时落说。 这父女两如今身无分文,最值钱的恐怕也就他们两条命了。 “好,好,我们一定会给大师打钱的。”十几年的苦难日子并没有让厂长变得面目全非,骨子里他还是那个守信诚实的人。 鲍向春一直盯着金晓霞看。 只见时落不过两道符,金晓霞得了运道,竟然没有一点不适,他就知道时落的术法比那道士高。 他目光贪婪地看向时落的包袱。 张嘉一巴掌呼了过去,“怎么你这是又看上我们时小姐的符了” 运道没了的那一刹那,鲍向春绝望的,但是时落说了,他命硬,他不会死的。 只要不死,就有机会重新来。 不得不说,人的底线总是能一降再降的。 在刚来时,他觉得没有了运气,他宁愿去死,可真的没了运势,他又觉得至少还有命在。 鲍向春最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被张嘉打了,他也不反抗。 如今他没了反抗的底气。 在送走厂长父女两时,张嘉按之前说的,要给父女两钱。 厂长怎么都不愿意收下了。 时落几人帮了他们这么大忙,他没脸再收钱。 再说了,有他的运道在,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们父女两会重新站起来。 走前,时落提醒二人,“你们固然经过苦难,苦难过后会是另一番美景,莫要被仇恨迷了眼,届时若再失去一切,无人帮得了你们。” 父女两将时落的话谨记在心。 正如时落所言的那般,约莫七八年后,j市横空多了一位女企业家。 跟曾今的鲍向春不同,这位姓金的女企业家在镜头前虽然是不苟言笑的,却是实打实的善人。 就有媒体问她,为何要不停地做善事。 她回说,为了感谢,也为了积德。 感谢时落的救命之恩,为父亲积德。 因受了十多年的苦,厂长原本以为自己活不了几年了,许是因为女儿的积德,又或是心态好,加之如今医疗条件好,他活到了八十二岁。 死前他还叮嘱女儿,一定要记得再给大师打钱,一定要多做善事,一定要开心。 金晓霞下半辈子没结婚,收养了三个孩子,她将三个孩子教养的很好。 三个孩子继承了她的良善与果断。 哪怕时落早与她提过,无需她再转钱,她还是坚持,且让她的三个孩子继续。 下半辈子金晓霞觉得自己过的很幸福。 送走了金家父女,鲍向春打量时落的神色 当初那道士替他换运,等他醒来后,那道士却昏睡了好几天,后来只见他一次,那一次,他知道那道士受伤不轻。 这也是他为何如此感激道士的缘由。 “大师,我的运气还给了厂长,那我的罪孽是不是就轻了一点我还可以把我的所有家产都还给他们父女两,捐出去也行。” “呸”徐大强生怕时落被说动,又开始拆台,“你没了运气,那么多家产你自己也守不住,还不如还给人家厂长父女,这样还能让大师对你有个好印象。” 徐大强又跟时落说“大师,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这鲍向春心思诡诈的很,你要是今天帮了他,以后他就能反咬你一口。” 鲍向春凌厉地看向徐大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徐大强。 那眼神太可怕,徐大强抖了抖。 想到时落还在跟前,鲍向春不敢动手,又强撑了气势,继续说“大师,鲍向春以后说不定还想拜你为师,等他学会你的本事,他会反过来报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