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去村子看看。”时落望向一片漆黑的天际,“东南方向果然有怨魂,且不少。” 唐强薅了一把头发,“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将村里人都聚集在一起,除了出门打工的,整个村子剩下的得有一千多人,我选了村里的青壮年,每夜巡逻,有我们的人带队,但是没用,我亲眼看着这些聚在一起的人无缘无故就死了。” 那种看着村民无故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唐强整个人都颓丧无力。 “时大师,后来村民知道跑了也没用,他们脸上的绝望我怎么都忘不了。”唐强自认不是个心软的人,可村民的无助绝望还是让他心酸难受。 “我今天离开村子,他们以为他要走了,全村的人都过来,他们都给我跪下了。”唐强声音干哑,“黑压压多的一片。” 时落打量一番唐强跟锤子,而后抬手,在两人肩上分别拍了一下。 两人满身的疲累瞬间消散。 “阴气太重。”时落解释了一句。 唐强感激地朝时落点头,“那个村子比较偏,从这里到村子得开车得一个多小时,时小姐,要不你们先吃点热乎的饭,吃过了我们再赶路。” 在唐强看来,时落这一趟出来就是为了帮他的忙,虽然时落是天师,可天师也没有义务冒着生命危险到处救人。 时落帮他这么多,他也得照顾着点时落。 “要不,我们买点饭菜,车上吃,这样也不耽误赶路。”齐晓波时刻记着张嘉的话,他试着建议。 “可。”没有明旬在跟前,她怎么着都行。 唐强指着锤子,“不用你们,锤子去就行,我们早来几天,对这里比你们熟。” 锤子去了。 不过已经是半夜,这个小城市里多数饭馆都关门了,还在开着的也只有烧烤店跟连锁快餐店。 前后不到半小时,锤子便开着车回来。 他不知道时落几人的口味,便买了几大包汉堡炸鸡,及一包烧烤。 “诸位先将就着吃,等这事解决了,我请诸位吃大餐。”唐强让锤子将快餐递给时落跟后面车里的欧阳晨,“时大师,等你吃完,我再仔细跟你讲讲那几个死者的情况?” 时落点头。 车内没有空座,齐晓波便下车,去了欧阳晨的车上,唐强坐在副驾座,顺便指路。 哪怕在上京呆了快一年了,吃的比曾今精细多,换个环境,时落馒头咸菜也吃的满足,时落喝了口可乐,快速吃完一个汉堡。 屈浩也饿了,他想尝尝这里的烧烤。 作料太多,且劣质,肉烤的有些柴,用鸭肉取代牛肉,这烧烤远不及他做的。 当时落的手伸长烧烤时,屈浩忙阻止,“落落,你吃个玉米,烧烤有些冷,吃了容易闹肚子,等回了上京,我给你做。” 时落没坚持,又吃了一根玉米。 她将五个小鬼放出来,既答应最小的谢荣,让他吃到人类的东西,时落就不会食言。 五个小鬼,一人一个汉堡。 吃的狼吞虎咽。 就是自尊心最强的张大东,也别过脸,飞快地吃完。 唐强往后看,乍然见到车内多了五个阴魂,他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 “小鬼,暂时跟着我。”时落也没多解释,“或许能帮你一二。” 唐强朝五个小鬼抱拳,“多谢几位。” 原本张大东还有些警惕,实在是赵家人给他的阴影太深,不过唐强态度好,尊重他,张大东松了口气,扬了扬下巴,“要是能帮得上忙的,我们义不容辞。” 最小的小鬼谢荣看着唐强手里的咖啡,吸溜一下口水。 “想喝?”唐强举着咖啡杯,他朝谢荣递过去。“你要是不嫌弃这是我喝过的,就尝尝。” 这一杯是锤子刚才在快餐店买的,唐强只喝了两口。 谢荣先看了张大东一眼。 “喝吧。”张大东说。 谢荣这才接过咖啡,喝了一口。 噗—— 唐强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喷了一脸。 唐强抹了一把脸,也不恼,反倒是好笑地看着小鬼,“人类的食物不一定都是好吃的。” 谢荣蹭的一下蹿到时落身后,他嗫嚅地道歉,举着咖啡,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喷我脸上也能让我醒神。”唐强自是不会跟个小鬼计较。 张大东朝谢荣伸手,“我喜欢。” 谢荣忙将杯子递给张大东。 张大东先尝了一口,鬼脸扭曲了一瞬,而后闭了闭眼,仰头,将剩下的都倒进嘴里。 车内,四人四鬼都看向他,张大东咂咂嘴,面无表情地说:“好喝。” “你喜欢咖啡啊?”寂静中,屈浩恍然,“那我每天都请你喝。” 张大东手收紧,将纸杯捏的咔咔响,“不用了,省点钱。” “不用替我省钱。”屈浩大方地摆手,“我钱多。” 唐强对屈浩这个没什么脑子的富二代也有耳闻,他别开脸,看向窗外,等压下了笑意,才转回头说:“孩子不能多喝咖啡。” 屈浩不疑有他,“你们都是孩子,多喝牛奶好,等天亮了,我给你们买牛奶喝。” 这回张大东没拒绝。 因时落一行人到来,唐强心情也放松许多。 两辆车子继续往东南行驶。 路灯惨淡,越往西南走,路上的行人越少,来回的车子也没几辆。 屈浩心里发怵,他往时落身边靠了靠,“落啊,我怎么觉得天好像有点冷了。” 车窗明明是关起来的,屈浩总感觉有阵阵冷风往骨头缝里钻。 时落从包袱里找出一道符,“辟邪符,阴魂近不了你的身。” 当然,张大东五个除外。 屈浩忙将符箓收起来,“落落,等会儿你站我身后。” 而后他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摸出双截棍,“我保护你。” “你呆在车上。”时落说。 “好。”屈浩没有任何犹豫,明小旬说过,出门在外,落落说啥是啥。 一个小时后,唐强指着前方,“从前面这个路口往北拐,再走两里路就到了。” 他又指着路旁边一片破财的厂房,说道:“村民说这里原来是一个食品厂,加工大蒜生姜洋葱之类的。” “原本这里有一条清澈的溪流,因为这个厂污水排放,河水变得污浊,后来村里有人家养的羊喝了沟里的水,死了十来只,因为赔付问题闹开,村名就投诉,后来这厂子就被勒令整改。”唐强又看向厂房西侧一条深沟。 “古怪的事就发生在这里。”唐强说:“整改后三个月左右,这个厂正要重新开业的前一天晚上,厂长死在了厂里,死相凄惨,据说尸体被什么吃了,就剩下皮跟骨头。” “诅咒的说法便是从此处传出的?”时落问。 “对。”唐强说:“刚开始倒也没想到诅咒一说,村里传言是这厂长缺德事做多了,遭报应了,这厂长五十岁左右,就是他们村的,也不是他们村土生土长的,好像是许多年前跟着爹妈从别的省逃荒过来,就在这里安家,这厂长以前是推着车子到处买菜,后来支了摊子,卖了二三十年,一直到后来开了这个厂。” “有村民说这厂长开厂子的钱来路不明。”唐强叹口气,“这种传言多数都当不了真,具体什么情况我也无法证实,反正事不关己,村民也就议论一阵,过后就抛在脑后了。” “直到两年后,也就是前两个月,村里死了第一个人,也是与厂长一样,只剩下皮跟骨了。” 车子拐进小道,时落说:“停车。” 三辆车子依次停在路边,“你们在车上等着。” 最后唐强跟时落及欧阳晨一起下车。 走的近了,唐强说:“这两年也有人想低价买下这个厂子,只是凡是过来考察过的人,回去之后都会做噩梦,身体也会病一阵,久而久之,就再没人敢进去。” 唐强指着脚下几乎要被草掩盖住的小路,“村民也忌讳这事,若不是逼不得已,不会走这条路。” 村子后头也有一条路,路两旁是田地,两年前,大多数村民都会走前面的路。 三人来到已经生了锈的铁门口。 铁门上挂着一个同样生了锈的锁。 唐强上前,抓着铁索,拽了一下,没拽动。 “时大师,你等一下。”唐强去旁边捡了石头,准备将锁砸掉。 他刚走,时落来到大门前,她抓着锁,用力往下一拽。 咔嚓。 生了锈的锁被拽下来。 “时大师,厉害。”小小的身体,巨大的能量。 时落扔掉锁,推开门,带头进去。 欧阳晨紧随其后。 唐强左右看了看,这才进门。 车上,屈浩贴着车窗往外看,“我担心落落。” “我们要是跟时小姐一起进去,会拖时小姐的后腿。”薛城紧紧抓着方向盘,他盯着黑洞洞的大门口,声音也发紧。 小黄从时落手心飞了出去,试图从车门缝隙往外钻。 屈浩忙将小黄捏了回来,“小黄,落落不让我们跟着去,你别让落落担心。” 小纸片人站在屈浩的手心,掐腰,不想配合屈浩。 “你们要是担心,我替你们去看看。”同样被留在车内的张大东化作烟雾,他对屈浩说:“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