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的一行人在莱斯特斯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圣血剧团的据点跟前——那是一座安扎在黑森林中的巨大帐篷,门口象征性地插着几块施加了防御魔法的木板,上面呈现的是几幅潦草的简笔画。
和帐篷外的冷清不同,圣血剧团的成员们十分热情,在导游小姐解释了他们遇上的问题后,剧团团长立即安排了几个团员来为这支旅游队伍指引方向、并确保他们能安全抵达目的地。
队伍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到最后,剧团门前的空地上只剩下了三个人。
天南星挥着她的魔法棒,有些好奇地用审视般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另外两位游客:一个黑发遮眼,手中捧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本,好似随时都准备好记录某些事情一样;另一个则像是麦格王国大街上无论遇见过几次都不会在脑海里保留印象的路人男,外表没什么特色。
“你们原本就是来拜访这个剧团的?”她环顾了下四周,这才开口打破寂静。
“我刚才就说了,是这家剧团邀请了我。”路人男回答道,“不过,想不到刚才的作家小哥也没有跟着大队伍离开,你是来这里找人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
黑头发的小哥还没来得及开口,导游小姐就先他一步接过了话茬,她用问题回答了路人男的问题,而且眼里仿佛冒出了星星,似乎十分期待接下来从路人甲口中说出的答案。
“啊……因为这家圣血剧团……”路人男有些为难般地挠了挠头,“快要倒闭了啊。”他压低声音说道,并不希望邀请他的剧团听见这种不友好的话题。
“所以……”导游小姐的目光移动到了另一个留下的人身上。
“嗯,我确实是来这里找人的。”黑头发的年轻人微低着头,像是有点紧张地抱紧了他的笔记本。
“原来是这样。”天南星点了下头,也不知道她心中原本有着怎样的想法,“根本不会有来看表演的客人,所以留下来的人肯定有除了‘欣赏演出’以外的其他理由。”
团长好像在为某件事所困扰,团员们则忙着排演、清扫舞台——他们仨站在剧团的营帐外,你一句我一句地,一时间也没有剧团成员过来搭理。
“唉,瞧我这个做导游的,还得看着你们两个没去血族领的家伙。”天南星说出了自己留下来的原因,“别露出这种表情啊,这是职工手册上特别标注的,我得一步不离地呆在掉队的客人身边!”
“话说,既然我们现在熟络起来了——我的名字是天南星,老家在麦格的魔法山那边,现在是进阶级魔法师。嘿嘿,你们呢?”
两个心中各自有鬼的游客相互对视了一眼:
“亚特兰,职业是占卜师,魔法等级40,来历嘛,我是麦格王国的人。”
“奥罗……我也在王国里生活。”
导游小姐皱了皱眉,再一次仔细打量起那个没什么特点的客人(她也许明白这么做很不礼貌,但看她之前的种种行为,更有可能地是她根本没意识到)——亚特兰是“亚特兰蒂斯”在书面记录上经常使用的简称,也是麦格王国某些避世的魔法师最最常用的假名,一来好记,二来上口。
至于“奥罗”……不是很常见的男性用名,从上面也判断不出他来自哪个领域,可能是植物王国?
“40级……到瓶颈了呀。”天南星又扯出了一个话题。
“可能是极限了。”人类总是在“实力”这一点上容易产生共鸣,他们对进阶升入高深阶级的那条界线及相关问题非常敏.感,也很悲观。
“唉……”
天南星边替一旁的路人男唉声叹气(虽说人家不需要),边关注着圣血剧团营帐的帘子,期待着再过不久就会有人出来邀请他们进去。
……
终于,一颗白色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抱歉,忘了你们了。”
是莱斯特斯。
毕竟是他把人带来这里的,也是他向团长转达迷路一行人的求助,因此他也对这支旅游队伍产生了一定的责任感,由于担心有人滞留而特意地跑来看看。
“你们不是去血族领的吗?我记得你是他们的导游才对?”
“血族领那边有血族带路呢,我这个导游已经算可有可无的了。”天南星摆摆手,像是在说明她才不会因为这可悲的现实而伤心。
“事实上,我应该是被你们团长邀请来的。”在导游小姐把话题扯远之前,亚特兰上前一步挤到她和莱斯特斯之间,“那边的奥罗小哥也有他的事情,请问我们可以进去吗?”
“那就都进来吧。”银白色头发的青年点点头,“外面不安全,树木都在盯着你们看。”
“这种话从你一个血族人口中说出来……”天南星哆嗦了下,感觉手臂上冒出了许多鸡皮疙瘩。
不过她的言语中虽然有点责怪莱斯特斯让她感到背后发凉的意味,行动上却一点也不怠慢,明明是最缺少留下来理由的人,却是第一个撩开帐帘钻进帐篷的——亚特兰和奥罗反而稍慢了一步,等到莱斯特斯帮他们将帐帘挂起,两人才先后道了声谢,走进了剧团。
圣血剧团的团长是一个棕黄色头发的中年血族人(大约三百多岁,脸上已经有皱纹了),天南星与他在之前安排带路者的时候就见过面,因此她也没有与对方客套,而是像之前求助时一样,大大咧咧地——这次是宣布他们准备留下以及留下的理由——用的是亚特兰的那个。
“我是邀请了……咦,莫非他们是您的助手吗,占卜师先生?”
“……算是吧。”自诩有着高情商的亚特兰没有戳穿导游小姐的谎言,在他看来,天南星要么是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么是纯粹好奇。
就凭她带领他们在黑森林里兜圈子的这种表现,他估摸着应该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