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有什么事需要我来调查吗？”情报商直视面前的恶魔，抬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你每次来找我，总会给我找些活儿干干。”

“确实有事。”黑色的火焰上下飘动，仿佛是在点头。

“说吧。”阿大向自己的茶杯中灌满了水，“前几天也有人扔了个大麻烦给我，如果你觉得你能做到的话，我就把你的联系方式扔给他了，权当你这次的事需要支付给我的报酬。”

“钥匙……”

阿大的眼神一下子严肃起来，但恶魔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改口换了一个词：

“‘零之人偶师’，你有听说过吗？”

“没有。”阿大摆摆手，“你没有试着查过水晶球吗？”

“找到了几百年前的通缉令，但没有结果。”

“对了，你刚才说‘钥匙’，那是什么意思？”阿大提起恶魔之前的“口误”，一副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钥匙还能有什么意思？”黑色火焰中发出干巴巴的笑声，“之前的委托报酬里，我得到了一把能打开空间的钥匙，想问问你它在大陆上的价值高不高。”

“那玩意啊？现在已经没有懂行的人了，谁会信呐？”

阿大打了个哈欠，忽然意识到这样的举动缺乏礼貌与敬意，赶忙笑呵呵地支棱起精神来直面恶魔：

“不过，你要是去精灵多的领域里找商机，也不是不可能卖出去的，他们信这个。”

情报商是不愿当这个冤大头的，要知道，“空间之钥”并非所有人都能使用——他如此向来自地下世界的恶魔科普道。

“那可是一件‘有缘人’才能使用的魔法道具，普通人买了也只能给它配把锁，用它拿它当普通的钥匙用……既没法把东西储存到空间或是让自身进入三大空间中，又没法把其他会用空间魔法或掌握随身空间的人藏匿的东西取出来。

“至于‘零之人偶师’，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这个情报商都不知道的事，你再去问别人似乎也没什么意义，最不浪费时间的方法，就是在书本与水晶球里查。”

恶魔似乎是又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我想委托你搜集星之学院……紫星历2500年到现在的学生名录，最好有其中每一个人的身份信息。”

“那要查多久啊？”

“你可以在水晶球上找。”恶魔分离出一小团火苗，绕着阿大的水晶球转了转，“我帮你查过了，只是全部整理出来太麻烦，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我帮你整理成册？”

“你整理好了以后还可以当情报来卖。”恶魔说，“虽然都是水晶球上能找到的东西，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脑子去查的。”

“在意星之学院的人有许多，对他们而言，时间比财富珍贵，所以才需要你这样的情报商为他们提供资料。”

“歪理……”阿大低声嘟囔道，“你只是想用那么多人来掩盖你的真实目的，要不要我顺便帮你筛选一下啊？”

“那就交给你了。”小火苗落到阿大肩膀上，又吓得他险些原地跳起来。

“你现在在做什么？”吩咐完正事，恶魔语气中带有几分好奇地问道。

阿大拿起自己的水晶球，给合作伙伴看桌上的稿子：

“我在报纸和水晶球上都开设了一个‘梦境’专栏，前些日子有人给我投稿了，还是上次那个去圣血剧团的作家。”

“梦境？”恶魔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困惑，“你在搜集人类的谎言吗？”

“是他们在梦境中经历的故事。”阿大纠正道，“统计出数据后可以用来调查‘梦境空间’，当然，它们也能用在其他事情上……最重要的是，我又为这些年轻作家们提供了一个发展的平台。”

“他写了什么？”

“很显然是一场梦，无厘头的故事，事情发展不讲究逻辑，文笔技艺也需要提高……嘛，因为是‘梦境’专栏，这种场景转换不讲道理、故事发展详略不分的作品反而更显真实。”

“啧。”

“嗯？”阿大看向自己的合作伙伴，“你刚才是不是出声了？”

“你看得好像很认真？”恶魔没理会情报商的问话，反而提出了新的问题。

“有点……怀念？不，我怎么可能对别人的梦境产生熟悉感？哈哈。”阿大抚摸着他自己的脸颊，“他梦见自己回到祖先的家里，和一群祖先的朋友一起行动，期间他们尝试破坏了一个阴谋，但故事的结尾却是所有人都遗忘了这一整件事——他的文章断在了这里，应该说，梦在这里醒了。”

“他还给梦里的朋友起了名字，嗯……还有反派的名字，你看——”阿大翻到稿件中的其中一页，展示给飘过来的黑色火焰看：

“小金”，形容的是梦境中那位金色头发、绿色眼眸的女孩，她拥有十分了不起的能力，可以一瞬间把数百个人从山上转移到上下。

“小黑”，梦境中一个射箭的高手，在黑暗无关的环境下妨碍了反派的一次作恶，救了踩进反派陷阱的魔法师。

“小丽”，是“小金”和“小黑”的同伴，是一个黑头发的女孩子，没什么特色，但很热情，也很有主见。

“冰块精灵”，梦境中一个很厉害的精灵帮手，虽然嘴上经常贬低、讽刺他的同伴，但该出手保护他们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竺可”，梦境中有着悲惨家境、也是唯一有具体名字的角色，最后的结局里，遗忘了一切的她与她的哥哥过着幸福愉快的生活。

还有“反派”、“棕红的女人”、“沉睡的精灵”与“竺可的魔法师哥哥”等等的角色，作家代入的则是一个有着特殊能力、以至于被反派盯上的学生。

“他在文章里写了，梦境里的主角拥有一本很厉害的书，只要在上面划去一个人的名字，或是撕毁其中一页，相对应的事物就会从世界上被删去——你看，果然是梦里才会有的设定吧？”

“嗯……吧。”恶魔语气不怎么确定地回答道，他对阿大略显夸张的腔调不怎么感冒，对阿大正挥舞着的那叠稿子也不怎么感兴趣。

这时候恰巧从事务所的前门处传来门铃被敲击的声音，情报商刚想继续对合作伙伴分享他的读后感，却发现恶魔早已经离开，余下稀稀落落的几颗小火星，在空气中自动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