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点时间,伯恩简单地解释了身旁这位黑发少年与自己的关系,顺便让月光.露娜放下心中的巨石,告诉她自己除了身受重伤外,“没有别的问题”。
作为传说级魔法师,血族亲王对大气魔力的掌控力达到了极致,区区贯穿伤没过多久便会由内而外地修复、结痂……只是失去的血肉暂时是长不回来的了,若不借助外力、单纯依靠自然恢复,他的身体上注定会留下一块凹陷下去的疤痕。
而比起留在悬崖边进行更多的谈话,伯恩心中更在意的还是农场和九长老花园那边的情况——假死的九长老本体是否苏醒?
待他们一行人回到农场的时候,看见在那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下,背生单翼的血族人安详地靠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
九长老说,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凭空多出了一个妹妹,而那女孩在一次离开花园后再没有回来。
庭院里的花们争相告诉他,女孩坠入了血族领外那座悬崖。它们还纷纷提出各式各样的阴谋论,让他知道悬崖底下栽满了某种食人的植物,是血族领中一位大人物放任它们在那儿肆意生长的。
知晓了这件事的九长老试探了所有他怀疑的对象,最终他不得不将目光投向最不可能纵容此类事情发生的族人,人民的希望,他们的血族亲王。
在梦中,一切都向与现实相悖而且是最糟糕的结局发展。他对伯恩的怀疑逐渐转变为了仇恨,本应是意外的事情被认做是某人的故意之举……梦是毫无逻辑的,他的行动也是缺乏合理性的。
九长老浑浑噩噩地任其进展下去,直到梦中的他将利爪捅进伯恩的胸膛。
那一瞬间,他从这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
当他爬出自己的“棺木”的时候,背倚着过去由自己种下的树,他竟分辨不出眼前的世界是梦境还是现实。
…………
伯恩没有在客人面前对族人的阐述发表见解,他支开了月光.露娜和狄安娜,劝走了两个女孩认识的新朋友,也没有允许时空旅行者逗留在自己身边。
他带着九长老回到了花园小屋中,过了很久,他才只身一人走出那扇门。
“好了,已经没事了。”
伯恩笑着说道,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恢复,除了衣服仍旧是破破烂烂的——不过,只要到魔法禁制不那么严苛的地带,这种小损失能被一个还原魔法轻松挽回。
“伯恩大叔……”
原本趴在门板上但什么都没听清楚的狄安娜张了张嘴,却在看到对方的眼神示意后把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这是血族自己的事情,作为客人的她们只需享受这趟旅程,并按照约定干完自己的活即可。
“对了。”伯恩望向守候在树上的奥罗,“那颗‘石头’,是怎么一回事?”
“你问她们吧。”奥罗合上已经多出好几页文字的笔记本,微微抬手指向底下的两个女孩,“是她们找到的……我想,应该是你的农场下埋着某个秘密?”
“无依据的推测不可取哦,‘恶魔’。”伯恩脸上笑意更盛,此时,他又变回了在两个小客人面前亲切、友好、无城府的“伯恩大叔”。
他招呼月光.露娜和她的好友返回农场,顺便在路途上把紫色宝石的来历给套了出来。
月光.露娜表示,这颗“紫矿石”本就是打算交予伯恩的,一是因为它是从农场的地里找到的,二则是她们将自己的祝福寄托在了上面,希望血族终有一日能还清领主欠下的债务。
“那就……谢谢你们的好意了。”伯恩微垂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到18号那天,它就会被镶嵌在地狱金属打制的手链中,卖出两颗白水晶的高价。)
这些钱,足以济血族的燃眉之急。
(但是,不足以改变血族的现状……毕竟他们的领主仍旧是兰德,即使等到伊兰诺上位,他们也很快被卷入战争。)
(到了夜星海的那个时代,血族已经遭受不平等待遇有二十年之久。)
奥罗轻叹了一口气,从树上轻轻跃下。
执灵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在满足自己对这个时代血族领的好奇心之后,他就应该出发去找雷蒙……或者在这时的大陆上耗费掉剩余的时间,等待那场拍卖行开始。
只要能带回神灵轻风就行了。
(那个时候,我听到他在喊我的名字。)
(我出生自轻风山,他将我视作子民…如果我在他面前消失了,过去发生在轻风山的惨剧会不会再度上演?)
(现实和想象总是有差距的……我不能想太多,也许他相信我的能力,也许……)
奥罗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心中告诫着自己不能胡思乱想,但脑海中的思绪已经刮起了龙卷风。
(算了,不细究自己在历史留下的影响……很久以前,我就一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收敛起脑海中横冲直撞的想法,奥罗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喊他——当然是叫着“恶魔”这个临时称谓,这个时代可没有人主动询问他的真名。
奥罗循声望了过去,发现伯恩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与月光.露娜二人的交谈,此时正笑眯眯地站在农场栅栏后边,注视着刚从树上下来的自己。
“你似乎有心事啊。”
“嗯。”奥罗点头,“具体的内容,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一遍了。”
“‘月圆之夜的恶作剧小鬼’么?我没有亲眼看见过他,所以很抱歉在这件事上帮不了你……”伯恩低沉着声音道,但很快他的音调又变得高昂起来,“话说回来,你愿不愿意陪我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