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变好。”神灵轻风将吸进的空气慢慢呼出,他的脸上挂起了笑容,可他的眼中却透出落寞的神情,“奥罗,还记得吗,你在幻境历练中遇到的同伴……”
“其中一位,是我的子民。”
“当然。”人类点头道,“埃利佩.索罗帝……我的、祖先。”
“他死在了我面前。”神灵轻风将目光投向雪地中玩耍打闹的轻风山住民们,仿佛那些嬉笑声能冲洗去他内心的悲怆。
“他注定死在那里。”人类回应说着。
“……也许是吧。”神灵轻风叹了口气,“所以你看,奥罗,我在试着让自己的心情愉悦起来,不再想那些令自己郁闷的事情。”
“这么做很好。”人类笑了笑,“晴空,雪地,还有打雪仗的人们……很容易让自己心情舒畅。”
一人一精灵飘浮于轻风山的空中,注视着底下生灵梦的一举一动。
突然,神灵轻风开口问道:
“你想不想回家看看,奥罗?”
“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也渐渐地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他说,“尽管如此,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子民、我的好搭档。”
“无论,”他扭头望向身旁的人类,“你变成什么模样,只要你还是你。”
“为什么要说这些?”人类轻笑道,“回家……么?如果这是那栋屋子的话,倒也没什么问题。”
那幢承载着悲伤记忆的小楼,如今是啮齿精灵等小生命的家。
奥罗,只能算那栋房子的“主人”,那里对他而言,早已算不上什么“家”。
二者从空中落下,踩在柔软且有一定深度的雪地上。
神灵轻风经常见奥罗用魔瓶回溯到父母亲还在、而他也未成为“时空旅行者”的那个时候。
奥罗常常驻足在比现在稍浅一些的雪地中,凝望着不远处的小楼。
而当一位年轻的女子打开门、探出半个身子,朝门外泼出半盆子水时,他眼中总会流露出复杂的神情,然后开启魔瓶结束这段旅程。
“奥罗,你知道吗?”
神灵轻风带着他的契主进入这幢小楼,踩上年久失修、踏上去咯哒咯哒响的楼梯,倾听着从小楼各个角落或墙壁中传出的小生物爬动的声音,忽地,他抛出了一个新的话题:
“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它’就对我施展过‘魔音传递’。”
“‘它’……?”
“我们的另一位同伴,你不会不记得了吧?”神灵轻风眯了眯眼,无瞳的金眸中透出意味深长的眼神,“它的存在感是有些低,毕竟它刻意不让你看见自己。”
“我记得它。”人类答道,“它帮了我很多忙……教会我使用‘空间之钥’,还让我避免了被紫色灵魂伤害。”
“不过,你说‘刻意’?”
“对你而言是‘刻意’。”神灵轻风突然沉下声道,“奥罗……从来没认真听取过我的建议,每次都按自己的想法行事。”
“他早已经不在意自己的行为会导致怎样的后果、不在意自己的能力又能否弥补那些糟糕的结果。”
“啊。”人类语气平淡地发出一声感叹,“是这样的吗?”
“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里、用着他的身份。”神灵轻风猛然瞪大双眼,字字重音地说道。
他伸手向前一挥,小楼的木质结构仿佛重获新生,灰尘之下萌发出新芽,又在转瞬间拔地而起,化作粗壮的藤蔓涌向楼中唯一的人类。
“每次奥罗出现精神恍惚的情况时,‘它’总会消失一阵。”神灵轻风道,“你和奥罗之间有着灵魂上的联系,神秘如‘它’也无法阻止你们的来往。”
“它在故意避开我,不让我意识到它的存在么?”伊兰诺自言自语着,眉头微微皱起,“我对它而言,已是这么可怕的存在了么?”
“扭曲的灵魂何必执着停留在这个世上?”神灵轻风单手覆地,紧接着更多藤蔓从木质地板中冒出,将面前的人类包裹成一枚绿色的茧,“你已经死去很久了,老老实实接受死亡的命运,别再和你的转世们争夺身体。”
“啊啊。”茧中传出人类的声音,“‘争夺身体’什么的,我早就不想做了。”
先是月圆夜小鬼,又是冰,即使是被血族人称赞“万能”的“最负盛名的血族领主”,也会对抢夺身体主控权的这一行为感到厌倦。
“但是,这对我而言是一次机会。”伊兰诺的语气中带有些许笑意,他似乎早就接受了消失的命运,亦或是早已依靠他的能力预料到现在这件事的发生。
“机会?”神灵轻风牢记他们那位隐形同伴说过的话——伊兰诺是个“欺诈者”,最好不要轻信他的任何一句话语,“你随便怎么解释都行,在奥罗回来前,我是不会把你放出去的。”
“做出解释之前……”茧中人的声音听上去还挺愉悦,“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不对劲的吗?”
“我没有看到‘它’。”沉默少许时间后,神灵轻风给出答复,“还有,契约的感觉不太一样,而且,你比奥罗活泼多了。”
倘若陪他一起来到轻风山的是真正的奥罗,那就应该在他提到索罗帝、甚至是提及“圣地”“乐园”等词汇时,就莫名其妙地陷入沉思。
奥罗经常这么做——他会因一个词汇而联想出一段故事、或是产生一堆心中感慨。
他往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才会给出回应,而不是像伊兰诺那样,能与神灵轻风有说有应。
“行吧……”伊兰诺的语气中丝毫没显露出对自己演技不精的懊恼或是其他情感,“我之前说,这是一次机会。”
“是我拥有的,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