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只是用羽毛把他们打了一顿，就可以知道他们所想的一切……我没在问问题，只是在感叹——真不愧是神明！”

竺柯故作惊讶，一边鼓掌一边奉承道。

神明脸上的孤独神情微微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骄傲和自满，祂仰起头，接受了陌生人类的夸赞——这也许能让祂回忆起复活之前的那段时间，无论是作为火龙族的“生命与力量之神”，还是受仆从们照料的退化形态，祂都无时不在接受周围生灵的赞扬与崇敬。

可惜，物是人非。

夸赞仍是记忆里熟悉的夸赞，身边的仆从们却为了可笑的自由背叛了他们的造物主……结果呢？就是现在的龙族圣域，受人类欺压、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守护的龙族圣域！

“所以，那个杀招——啊，我没在问问题，只是在提醒您，可以继续往下说了。”

圣亚丁仿佛有些飞累了，祂又一次扇动翅膀，唤来飓风，直接把在底下飞行的二人卷至地面。

而后，祂自己找了块与地面有些距离的赤红石头，降落在了其上。

“紫色的灵魂……”神明低垂下眼帘，“他们所拥有的，是象征毁灭的灵魂。”

“它会孕生与圣洁力量相对的毁灭之力，数百年前，星球正是因为它们，而启动了自保措施，让一切生灵都沉寂于冰晶之中。”竺柯接话道，“寒毒和毁灭之力，若是它们同时出现，那完全就是在复刻伊兰诺当时引发的事端嘛。”

“‘万物冰封’……”奥罗轻声低语，“……‘末日’。”

“伊兰诺，也是紫色灵魂吗？”

他刻意没去看圣亚丁，而是面向竺柯，压低声音问道。

“不。”竺柯认真回以否定，他敢肯定自己的回答正确至极，“他的灵魂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最纯净，也最容易遭受污染……”

最纯净？奥罗挑了挑眉，按照灵魂颜色学说，最纯粹的灵魂是翠绿色的，可是，他怎么想也想不通，像伊兰诺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有纯净的灵魂呢？

（竺柯所说的，应该是伊兰诺的前身……即被云中界君主的“第一把火”害死的人心之魔。）

为了确认这个猜测，他特地压低声音向竺柯强调：他问的是“伊兰诺”的灵魂——就算不是象征毁灭的紫色，也不可能是最纯净的翠绿色。

“即便遭到污染，灵魂的至臻是不会改变的。”竺柯摇摇头，“奥罗，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意思……但不是现在。”

“毁灭之力诞生于这颗星球的核。”圣亚丁突然开口，打断了二人的窃窃私语，“虫豸们的杀招与虫豸无异，他们引以为傲的紫色灵魂，不过生来就被这颗星球拒绝的可怜虫，受到星核的影响，导致灵魂遭遇劣化。”

“可是，紫色灵魂的拥有者若是死去——”

“自会有更高位的存在来处理它。”圣亚丁抬起头，望向房间中虚假的异时空虚影，“它不被允许踏入轮回，就像……”

“雷家的‘人心之魔’……就像他们一样，注定只能有一世的生命。”奥罗瞅着自己的手，怔怔说道。

伊兰诺是特殊的存在——他的前身遭到圣洁力量净化，却莫名成为怨灵附身于天空之翼中……若是这样的事例还能在“怨灵加沙”身上见到，那么，伊兰诺身为某位“人心之魔”的灵魂，他却还能顺利进入轮回——这才有了“冰”、有了“埃利佩.奥罗”。

“所以，这样的存在才会被当成杀招啊。”圣亚丁并未因倾听者的分心而动怒，祂原地坐了下来，叹气说道，“反正也无法通过转生之门，倒不如通过自我毁灭来让这一生变得‘更有意义’，有些虫豸，就会这么想。”

“异时空会负责处理的，不是么？”竺柯在这件事上，表现得格外严肃，“他们不会让这种事发生，黑魔法师们不可能得逞，紫色的灵魂最终也会得到净化。”

“谁知道呢，人类。”圣亚丁并不看好竺柯的这番话，“他们的杀招同时也是在暗中支持他们的大人物……现在外面发生的某些事情，不也和那位大人物的想法相关联么？”

“那条可怜虫隐藏得可好了。”

竺柯的眼神愈发凝重，神情也越来越严肃认真，听完圣亚丁的话后，他便没了停留在此的心思，主动提出想要离开。

圣亚丁表面没有挽留的意思，仍然停留在高出地面的巨石上，别过头，不去在意正往房间出口移动的两位访客。

石门关上的声音很快传来，神明的面容上浮现出少许落寞的神情，祂低下头瞅着自己的手掌，张开，握紧，又张开，再握紧……反复着这样的动作，直到方才的两位访客彻底消失在祂的魔力感知中。

…………

奥罗接住朝自己飞来的笔记本，往竺柯的位置赶了两步，最后，干脆一个瞬移来到他身边，却恰好对上了他阴郁感十足的视线。

“喂，你……”

“我没事，奥罗，让你担心了。”竺柯目光中涌现出一抹柔和，他深深叹了口气，说，“我可能没办法陪你继续在这座塔里闲逛了……我需要去确认一些事情，所以要急着去找人，省的某个家伙在我到来之前便开始行动。”

“至于找谁……这个现在不能告诉你。”竺柯摇摇头，“黑魔法师集会相关的事情，我们还是就调查到这里吧，继续深入的话，只会对你、还有我不利。”

奥罗听出对方刻意加上了“还有我”一词，原本竺柯想表示的，仅仅是“深入调查会对你（奥罗）不利”。

和竺柯相处的时间多了，奥罗竟一时辨析不出他话语中潜藏的意思——可能是由于奥罗的魔法实力过于弱小，又或许还是出于竺柯对“伊兰诺转世”的上心。

又或者，不要想太多——竺柯只是纯粹地表示继续探索下去会遇到危险，劝他知难而退，保守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