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托感激于艾塔尔的出现,但他毕竟已经在冰川上跋涉许久,体力又肯定没有生来生活于此的村人们好,渐渐地,他的双脚越来越沉,他们就要被寒毒追上了。
这时候,一直被他拉着的艾塔尔跑到了他的前面,成为普鲁托新的动力来源——但他毕竟是普通人,起初虽然让他们俩甩开身后不断蔓延的寒毒一大截,可速度终究会慢下来。
“不要管我了,跑吧,艾塔尔。”
普鲁托努力汲取空气中的魔力,希望自己的鲜血能像过往一样派上用场,同时,他还在劝说银发少年放弃自己——少掉自己这个累赘,仅艾塔尔单独一个人的话,逃出这场危机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跑吧,艾塔尔。”他的语气中带上了央求之意。
然而银发少年将他的手攥得更加紧了:
“我不能丢下你,普鲁托——我答应瑟密拉,大家一定会团聚。”
“我已经看着德弗朗特死在自己面前了,答应瑟密拉的事情已经有一样永远无法完成了!”艾塔尔哽咽道,“你也不想让瑟密拉伤心吧?你那时也说过你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瑟密拉也一直在等你回来,她现在也一定……”
不,瑟密拉不会再等他回来了,普鲁托于心中回应道。
他已经去见过瑟密拉了——现在的瑟密拉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女孩了。
艾塔尔没有回去过,他不知道瑟密拉遭到了异时空成员的诱骗,不知道幸存的村人们仅因为隐瞒了德弗朗特之死,而遭受女孩的迫害,甚至最后只剩下了两人。
脚后跟有什么东西黏了上来,普鲁托一咬牙,将自己的血用在了艾塔尔身上——少许魔力的使用让他成功挣脱开了同伴的手,然后将其一把推了出去。
“不要管我,艾塔尔!”他甩手将血珠洒向地面,洁白的雪地上立即出现了一列殷红的点状印记,“我不会死!”
每一枚血点都变化为了一枚迷你的魔法阵,将旅人的祝福加持到银发少年身上,使他能在雪地中稳定前行,不会因为各种意外减缓速度。
“什么?”在血液媒介物的影响下,艾塔尔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脚,只能任由它们带着自己远离刚找回的同伴。
寒毒已经扩散过来了,他可以看见普鲁托身后不断有“新成员”加入的冰刺海洋,一簇冰刺被普鲁托踩碎的同时便分裂为数都数不清的数丛,蓝发的旅人虽然还在拼命往前跑,但他的身影已经快被冰丛们淹没了。
“你说……什么?”
被落在后面的普鲁托深吸一口气,大概是感觉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了,于是顶着即将被冰刺贯穿的压力,大声朝远处的银发少年喊道: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是穿过来的!也许对你来说有些难以理解,但是我不会死!所以,不用管我了,你得活下去!”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之际,他便感觉全身上下都像被无数针刺贯穿了一般,剧痛感传来,但也就持续了一刹那的时间——因为他的意识已经坠入黑暗,等待下一次“复活”了。
…………
无色的水晶石静静地躺在奥罗身旁,储存在其中的记忆已经播放完毕,而它不似之前的那些水晶石,并没有飞走。
(艾塔尔也能看见格兰……他与普鲁托因为寒毒而分别后,会不会也得到了格兰的“招揽”?就像瑟密拉一样……提到瑟密拉,也不知道她后来怎样了。)
奥罗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投向离自己最近、外表笼罩着一层朦胧红光的水晶石上。
抬起手,轻轻碰到了它的表面——
“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红发男子的形象出现在奥罗的视野中,他仍旧使用着一种不怕死般的口吻,竭尽全力地在黑暗之主的雷点上反复横跳。
“寒毒爆发的时候,你去了哪儿?”
“我在冰隙底下寻找尔那的踪迹。”索伦森面色有些复杂,“没有结果……后来,我回去找了冬之守护使——因为本该在冰川上等我的人并不在那里。”
“我找冬之守护使谈了一些事,有些话,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
“怎样的话?”
索伦森沉默以应。
他根本不想回忆那段往事。
红发男子叹了口气,场面一度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况。
水晶石中播放出的画面也渐渐从红发男人与黑暗之主身上拉远,很快便变为了雪原的全景——奥罗立即在画面的边角处看到了火光,还有密密麻麻、数量超出他想象的人们。
下一刻,水晶石从他的手中窜出,其上朦胧的红光褪去,银白色的光辉随即取而代之,紧接着,新的记忆化作信息流,冲入了奥罗的脑海。
“唔!——”
他看到了和普鲁托陷入相同境地、被寒毒化作的冰刺贯穿的银发少年。
“艾塔尔?怎么会——”他没有成功逃出去吗?
然而下一刻,被寒毒侵蚀得已没有人样的那具躯体蓦地消失,而后,新的躯体在较为远离寒毒的另一处重新聚合。
寒毒好似要侵占周围所有的冰面,重造的身体无法平安地降落在地上,就浮在了半空中,好像寒毒之上有一座无形的平台。
双目紧闭的银发少年稳稳当当地悬浮在寒毒上面,其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