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晴一句话让老人没了声息。

钱老沉默下来，是因为宋晴说得对，这就是他谋害自己老友的原因。

他虽然听信了坏人的谗言，可这就是他做这件事都真正原因。

很多年前他就想做了，却一直到现在方才下定决心。

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钱老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倾诉欲。

这段时间他一个人殚精竭虑，谋划恪守，却因为找不到可以排解烦恼的人，于是只能跟宋晴说起自己的动机。

几十年前，那时候万老爷子跟钱老年纪还不算太老，他们刚从医学院出来，转眼便被流放到这样的小乡村。

好不容易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可就在这个山林里，他们看见一个从被猎枪打中了肩膀，而滚下了溪水的少年人。

那个少年他们都认识，就是平时欺负他们的那些人其中一个。

而且还是下手最狠的一个。

少年雷时光有一种苦大仇深的心思，更有一副野蛮的身躯，力大无穷，打人的时候尤其厉害。

万老和钱老那时候颇受其害，都在心里恨他恨得要死。

那一天，少年雷时光跟同伴一起去山上打猎，却因为种种不可控的原因，被自己的伙伴误伤了，因而掉下了山溪。

大概是因为受了惊吓，又或者其他一些原因，伙伴丢下雷时光逃走，留他自己一个人在原地自生自灭。

当时，雷时光就像今天的钱老一样，虚弱而无力地卧在水中，早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

那时候，万老和钱老，他们这一对老友，刚好从此地经过，本想一走了之，可万老的职业病发作，看见伤员他不管如何总是要救的。

钱老平时被这少年人欺负得极惨，所以当时极力主张离开，他才不想对恶人施以援手，真恨不得杀了他。

这样的小人渣，长大之后也不会长出一颗好人心，只会越来越坏。

少年那时还没有真正长大，但钱老这样的七窍玲珑心，早已经将他的本性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他不愿给人世增加更多的罪孽，主张杀了雷时光，哪怕不行也要将他丢在溪水里自生自灭，反正他们又没有救他的义务。

万老却坚持要救。

因为救与不救的问题，钱老气恼不已，最后只能先行一步离开，而万老则留下来救了那少年。

后来时光荏苒，那少年果然长成一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人渣。

再后来，钱老的妻子与女儿相继失踪与死亡，他也渐渐变得心灰意懒，不再对任何事感兴趣。

哪怕后来他等来了回城的消息，最后还是选择留下来。

回去？

去哪里呢？

妻子与女儿都不在了，他的人生一无所有，还不如就在这里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