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独孤永业便下了城楼。
独孤永业的大帐就设立在城楼下,方便周军攻城的时候指挥战斗。
他挑开门帘,他的儿子独孤须达正在统计今天的损失。
“父亲……”独孤须达见到独孤永业进大帐,惊喜的叫道。
独孤永业冷冷的注视着他,独孤须达这才反应过来,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对着独孤永业抱拳行了一礼,称道:“刺史。”
独孤永业教子如同治军,在军中不得称呼他为父亲。
独孤须达第一次随从父亲征战,一时间忘了规矩。
独孤永业“嗯”了一声,坐下,问独孤须达:“今日战损几何?”
独孤须达一脸凝重道:“启禀刺史,末将已经统计过了,今日一战,我军战损八百余人,弓箭器械等靡费还在统计之中,是两个月来损失最大的一次……”
独孤永业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忙,记得安抚好将士……”
“末将遵令!”独孤须达抱拳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了大帐。
独孤永业连铠甲都没有卸下,便疲惫的倒在了榻上。
这两个多月来李穆不断的攻城,力度很大,他也并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
一听到风吹草动就要上城楼指挥战斗。刚刚又一场守城大战落下帷幕,北周军又一次退去,他已经是身心俱疲。
去年,他便听到风声说宇文护打算东伐大齐,韦孝宽也阻止不了宇文护,于是他便起了先下手为强的心思,在去年八月二十三日夺取了北周孔城,将守将给杀死。
可谁会知道北周反应居然这么快,超乎独孤永业的想象。
北周皇帝宇文邕命宇文宪和李穆反击,不仅包围了宜阳,切断了宜阳的粮道,宜阳、洛阳都是危在旦夕。
独孤永业有心去救,可是自己尚且自顾不暇,那里能抽调出兵力去救宜阳呢?
独孤永业并不自责,单从北周的反应上来看,他们东征是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的。
即使独孤永业不攻打孔城,北周该东侵还是会东侵。
他只是叹息自己并无余力去解救宜阳,【但愿左相和段大都督可以及时赶到,否则老夫万死难辞其咎……】
独孤永业将脑海里的想法抛开,沉沉的睡去。
独孤须达从外面进来,见父亲鼾声如雷,于是上前脱去战靴,给他盖上褥子,然后轻手轻脚的出去。
这些日子他跟在父亲身边,成长了许多,父亲的确是太过幸苦了,守土之责压在父亲的肩上,只要一丝风声不对父亲便会惊醒。
他按刀站在大帐之外,默默的守护。斜风吹着冷雨刮进他的脖领子里,刺骨的冷意弥漫全身,但他岿然不动。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雨也平息了一些,天幕之下变成了黑黢黢一片,除了风声一切都很安静。
独孤须达闭目养神,忽然在风雨声中他仿佛听到了别的什么声音……
像是厮杀还有惨叫的声音!
城楼上也忽然传来了阵阵惊呼。
大帐的帘子被一下掀开,惊醒的独孤永业红着眼睛看向城楼,惊疑不定,道“周军又来攻城了?”